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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云河说的兴奋了,继续道:“我当然记得,你从小就知道对我和小一耍无赖。偏要那个音乐盒,小一不给,你就哭了,小一只好借你玩两天,结果你过了一个多月才还给小一,还回去的时候成了个破盒子。”

“好像是这么回事。”我仿佛才想起来似的说,“还记得以前下雨天我们一起上学呢,我和走春总是忘记带伞,然后我们就三个人一起撑着云河的伞回家。”

“这事我记得可清楚了,因为每次都是我身上湿的面积比你要大。”走春说着给了云河一个幸福的责备的眼角。

蔡云河也端起茶喝了一大口,然后开玩笑地说说:“那不是我知道小一不久就要走了嘛,所以照顾照顾她。”

蔡云河说的本是玩笑话,但是我们竟都没有笑。仿佛过了许久,走春叹了口气,说:“小一,当初你要是没走,真不知道现在我们该是什么样呢!”

我笑笑,不知道是用的脸上的哪块肌肉,然后说:“现在不也是很好吗?只是偶尔会怀念小时候的竹林。看着你们现在这样幸福我也觉得幸福,真的。”

“小一,如果有空回去看看吧,你真是狠心,一走竟都不回去看看我们了,如果我们不来,到是要什么时候再见呢?”蔡云河突然说了这翻话。

蔡云河向来是个不善表达的人,他能随心地在走春面前说笑,说明他觉得走春是亲近的,他能对我说这样的话,说明他觉得我是知己的。这话叫我觉得十三年无头无绪的挂念有了着落了。

那天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年那个走春跟我争着要的音乐盒拿了出来,走春还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响了,现在里面躺着的都是当年我还没来得及交给蔡云河的信和不知所云的诗句。我把这个盒子和盒子里的东西都放进了火里。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已经没有的或者决定没有的东西我都希望是干干净净的。

但是我终于明白,人有一个哪怕很渺茫的期盼守着也是充实的,这样你会觉得到自己存在的真实性和价值性,一旦什么期盼都没有了,你就这样恍惚地在空中飘着,这比任何一种苦难都叫人难以面对。

于是我写了封email告诉张想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的消息。我想我只能跟张想说,因为阿可她不能理解我这样的情感,而我又担心连秋的心满的塞不下我的了,所以就告诉了张想。

谁知,张想她竟回邮件说要从南京来看我。她竟真的来了。

接张想那天有个小小的意外发生。

我想,我生活里所有情节开始不受控制地变乱严格来说不是在何处出现之后,而是在张想来看我之后。我终于懂得,任何一个情节在下一秒都有脱轨的可能。

去火车站接张想,我站在一群张望的人群中间,等待那个一眼就能把我认出来的人儿的到来。算算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张想了,确实有些想念呢。

火车到站了,陌生的过客或者归人从站台里涌出,我有些焦急地等待着,没想到先把我认出来的不是张想,竟是周韩。

我看着突然站在我面前对我微笑的周韩很不可思意地笑笑。

周韩说:“真没想到,一出车站竟看到了你。”

“真是巧啊。我来接个朋友,她也是这班火车。”

正和周韩说着,就听到张想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了:“小一,我在这儿!”

我冲她挥挥手,张想跑了过来,拉住我的手不停地摇啊摇的。从认识张想的时候她就喜欢这样摇我的手了,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变,这是个在我面前永远做孩子的人,这一点让我觉得张想比阿可她们更和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