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页)

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傅真与江恒殊被拥挤的人群包围在一起,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温热的气息从江恒殊的身上传递过来,傅真能够清晰地听到心脏在自己胸腔内跳动的声音,好像春天里蝴蝶的振翅。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穿过街道纵横交错的城市,在学校前停下了车,一波人呜呜泱泱地从后门下了车,又有一波人涌了上来,不变的是车上的环境依旧拥挤。

又过了几站后,车上渐渐多了一些空下来的座位,江恒殊占了一个,把傅真叫过来,让他在这儿坐下。

这种事几乎每天下班的时候都要发生一次,傅真很感激江恒殊,他的脸上漫上一丝红晕,他低声说:“……谢谢。”

江恒殊轻轻嗯了一声,眼睛望着车窗外面,一棵棵消瘦的行道树从他的视线中匆匆掠过,暮色四合。

冬天的夜色总是比夏天来得更早一些,公交车里一片昏暗,拥挤的人影在傅真的眼中形成影影绰绰的一片,看不真切,他仰着头望向江恒殊,开口向他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什么?”江恒殊没有听清傅真刚才说了什么,他低头看着傅真。

“那天在公交车我们见过的。”傅真说完这句话后,微微垂下头,将表情全部隐藏在昏暗的光线下。

“记得。”江恒殊的声音清清冷冷。

可他记得那天傍晚的时候,傅真像刚才一样站在公交车上,像是离群索居的小兽,并不记得,同样是在那一天的晚上,他与眼前的这个青年,阴差阳错地有了一段鱼水之欢。

傅真不在意江恒殊忘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记得那次在公交车上短暂的相遇已经很让傅真惊喜了,他的眼睛一亮,向江恒殊问道:“你怎么会来工地的?”

他还记得那天江恒殊的打扮,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老板,或者白领,实在不像是该去工地搬砖的人。

江恒殊用了之前与其他工友说的同样的理由,对傅真说:“最近比较缺钱。”

“哦。”傅真认为江恒殊可能没有对自己说实话,毕竟搬砖其实并不算是一个来钱快的工作,但是他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不知道江恒殊现在缺多少钱,自己可以帮他多少,傅真把自己银行卡和余额宝里的余额加了一下,这点钱拿出去多半是不够看的,他决定今晚回去再多接几个画稿。

在一个起风的下午,傅真推完沙子后如往常一样在土墙边坐下,抱着速写本开始画画,只不过他没画了几笔,便觉得肚子有些疼,将速写本放下,捂着肚子跑去了厕所。

速写本放在土墙边上原本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有扛着沙袋的工人从这里路过的时候没注意,将速写本给碰到了地上,硬纸板做的封皮被摊开,里面的内容全部展露出来。

工人都忙着赚钱,谁也没有工夫去低头看傅真的速写本上都画了些什么,只有江恒殊停下了脚步,他在傅真的速写本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北风吹过,纸张哗哗翻动,里面的每一页,每一笔都是他。

江恒殊扛着沙袋站在原地,他想起工友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他们说那个小瘸子是个变态,之前他们打工的时候就有人看到他经常出入同性恋酒吧。江恒殊当时不以为意,无论傅真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与自己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他现在在这个人的速写本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江恒殊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江恒殊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抬步向前方走去,只是他没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走到刚才的地方,将地上速写本捡起来,合上后放到了从前的位置。

风中夹杂一声浅浅的叹息声。

十分钟后,傅真从小卖部回来,他对刚才在这一面矮墙下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将速写本拿了起来,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那幅画,直到天色暗下来,江恒殊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