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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她说完背过脸去。她很肯定他能看出她脸上的不安。

阿芙洛狄忒开车回家。她才驶入酒店后面的肯尼迪大道,就看到了一队国民警卫队。如今法马古斯塔在他们手里。这里没有出现尼科西亚那样的抵抗活动。

一回到公寓,她就打开了收音机。广播员称岛上大局已定。阿芙洛狄忒关掉收音机,把一张唱片放在留声机上,给自己倒了杯甜苦艾酒。百叶窗仍然拉着,她伸直四肢平躺在沙发上,慢慢地喝着酒,目光落在电话上,盼着铃声响起。

卡莉·赛门在低吟浅唱,酒精发生了作用,阿芙洛狄忒闭上了眼睛。

等她睁眼时天已经黑了。再也没有穿透百叶窗照射进来的阳光,夜幕早已降临。她猛地坐起来。唱针卡住了。

“你是如此无关紧要……无关紧要……无关紧要……”

歌声重复了无数次,可她充耳不闻。

唯有电话铃声能穿透她的梦境。它终于响了。

她一跃而起,一把抓起听筒,心脏怦怦直跳。在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前,她几乎就要喊出“马科斯”这个名字。

“阿芙洛狄忒!”是她丈夫的声音。

“萨瓦斯,”她说,有些喘不上气来,“你今天怎么样?”

“真是糟透了。一半工人都没来。该送的货没到……马科斯也没送来我要求的现金……”

好像萨瓦斯到现在还不明白政变的真正意义。

阿芙洛狄忒瞥了一眼挂钟。已经晚上九点了,她不由得心中一凛。她肯定错过了今晚的酒会。马科斯会不会一直在等她?

萨瓦斯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先在这里处理一些案头工作,然后去一趟日出酒店就回家。我不会任由这……”

她一边听着丈夫的抱怨,一边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那是梅利纳·梅尔库里主演的一部老片子。

“萨瓦斯,”她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没有,”他回答得很肯定,“有什么意义呢?那些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我们讲真话。”

“只是……”

她丈夫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焦虑。

“你瞧,我十二点左右就回去了,”他突兀地说,“别担心。据我所知,事态已经平息了。只要我们能维持营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萨瓦斯似乎毫不关心工地铁丝网以外的一切。除了黄金和宝石,他们变卖了所有的财产,投进了那项工程。日出酒店的收入和他的巨额贷款仍不足以支付当前的施工。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赶工期,快点开业。只有到那时才能收回庞大的投资。

“那么,一会儿见吧。”阿芙洛狄忒说。她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咔嗒一声。

她打了一个寒战。空调将公寓内的温度降到了冰点,她升起百叶窗,走到阳台上,希望能暖和一点。

马科斯为什么没去工地?为什么他不给她打电话?

答案根本无从知晓。

如果阿芙洛狄忒打开收音机,就会知道土耳其政府已经要求英国干预此次政变。尼科西亚的这次政变是希腊人在背后支持,是他们实现合并的最后行动,土耳其人绝不会袖手旁观。和她丈夫一样,她只顾着自己,根本意识不到岛上的所有人正身处巨大的危险之中。

夜色宁静如水。整座城市里,无心睡眠的人都坐在自家阳台上,透过黑暗,仰望星辰。那天的温度一直在四十度左右。马科斯和母亲坐在一起,握着她的手,不住地安慰她。

厄兹坎一家也都没有睡,他们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一番境地。

不远处,就在漆黑大海的另一边,土耳其海军正埋伏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