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8/13页)

“好啊。”

他决定,等回来之后再通知食禾者。“你可以跟妈妈和梅兰妮说,也可以跟阿橡、颂、莳萝和保罗·比尔说。但是其他人就不可以。这很重要。”

“明白了。”

他知道,他在冒一个巨大的风险。万一出了岔子,他就会失去一切。他甚至有可能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被捕。如果是这样,那么今天将会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但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办事,是他一贯的作风。

当年,他提议栽种葡萄藤的时候,斯塔尔指出,他们只有一年的土地租约。他们可能累死累活地挖土、播种,到头来连劳动果实也看不到。她说,他们应该先谈下十年的租约,再开始干活。这听起来很合理,但是神甫知道,这样做是致命的。要是他们推迟了开工的时间,就永远也迈不出行动的一步了。他说服他们承担了风险。在那一年的年底,公社已经变成了一个社区。政府跟斯塔尔续了约——以后年年都是如此,直到现在。

他想过要穿上那件海军蓝色的西服。但是那件衣服款式太老了,穿到旧金山去,会显得太过醒目。因此,他穿上了平常穿的牛仔裤。虽然天气很暖和,但是他穿了一件T恤和一件法兰绒格子衬衫,衬衫的下摆很长,他没有系上最底下的扣子。他从工具房拿了一把很重的刀,它的刀锋长四英寸,手柄上套着干净的皮套。他把它卡在牛仔裤的腰带上,放到屁股后面,用衬衫的长下摆遮住。

在开车去旧金山的路上,整整四个小时,他体内的肾上腺素一直维持在很高的水平。他想象着噩梦般的场景:两个人都被逮捕了,他被铐上手铐,押进监狱里,而花儿则一个人坐在FBI总部的审讯室里,被人逼问她父母的情况。但是这种恐惧感让他觉得刺激。

他们上午十一点到达了旧金山,把车停在金门大道的一家停车场里。在杂货店,神甫给花儿买了一个螺旋装订本和两支铅笔。接着,他把她带到了一家咖啡馆。在她喝着苏打水的时候,他说:“我一会儿就回来。”然后走了出去。

他向联合广场走去,扫视着路人的脸,想从中寻找一个长相跟他相仿的人。街上到处都是购物者,他有几百张脸可以挑选。他看到一名脸部瘦削、发色较深的男子站在一家餐馆外研究菜单,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受害对象。他紧张得全身紧绷起来,在一边观望了好几秒钟;这时候,男子转过身来,他发现男子的右眼有伤,已经睁不开了。

神甫感到失望,他接着往前走。找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街上有不少四十几岁的黑皮肤男子,但是他们大多数都比神甫要重二三十磅。他又看到了一个候选目标,但是此人脖子上挂着相机。不能找游客:神甫需要的是一个有本地证件的人。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购物中心之一,而时间又是在星期天的上午:我肯定能找到一个长得像我的人。

最后,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他:他看到一个脸部瘦削、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戴着大框眼镜,步伐非常矫健,身上穿着一条海军蓝色的宽松长裤和一件绿色马球衫,但是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棕褐色公文包,看起来一副痛苦的表情。神甫猜测,他可能是要赶去公司加班。现在,我需要的是他的钱包。神甫尾随着他走过一个街角,一边把自己想象成精神病人,一边等待着时机。

我很愤怒,我很绝望,我是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一个疯子,我需要抢二十美元去买毒品。我讨厌所有人,我想在街上看人,我是个疯子,疯子,疯子……

那名男子从CUDA所在的停车场前经过,然后转身走进一条街道,这条街道的两边都是些老旧的写字楼。有那么一刻,四下里除了他们,看不见别的行人。神甫抽出自己的刀,冲向他,说道:“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