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7页)

亏得这些女人里有一个帮了我,我在一条总共只有四幢房子的死胡同里找到了辰义女郎屋。这四幢房子的大门附近都挂着招牌。我无法形容自己看见“辰义”这块牌子时的感受,可我要说我身体的每一寸都由于兴奋而隐隐作痛,觉得自己激动得快爆炸了。在“辰义”的门口,一个老女人坐在凳子上在跟巷子对面一个年轻许多、也坐在凳子上的女人聊天——但实际上都是老女人一个人在讲,她向后靠在门框上,灰色的袍半敞着,一双穿着草履的脚伸在外面。她穿的草履是用稻草编成的,制作粗糙,你可能在养老町见过差不多的草履,这种鞋子跟初桃配着和服穿的上过漆的漂亮草履完全不同。此外,这个老女人没有穿光滑的丝绸袜子,而是光脚穿着鞋子。她的脚指甲也没有修剪整齐,可她还是把脚伸在外面,就好像她以此为荣,巴不得别人能注意到她的脚似的。

“只要再过三个星期,你知道吧,我就不会回来了。”她在说,“女主人以为我还会回来,但我不会的。我的儿媳妇会照顾我,你知道。她不聪明,可干活很卖力。你见过她吗?”

“就算见过,我也不记得了。”对面的年轻女人说,“有个小姑娘在等着跟你说话。你没看见她吗?”

听到这话,老女人才看了我第一眼。她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一下头向我表示她在听。

“抱歉,夫人。”我说,“您这儿有一个名叫佐津的女孩子吗?”

“我们这里没有叫佐津的。”她说。

这使我十分震惊,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但是无论如何,老女人突然变得很警惕,因为一个男人正走过我朝大门走来。她半站起来,把手放在膝盖上对他鞠了好几次躬,对他说:“欢迎光临!”男人走进去后,她重新坐回凳子上,又把脚往外一伸。

“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老女人对我说,“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们这里没人叫佐津了。”

“不,你们那里有一个佐津。”对面的年轻女人说,“你们的雪代,我记得她原来的名字就是佐津。”

“那也有可能。”老女人回答,“但我们没有这个女孩要找的佐津。我可不想无缘无故给自己找麻烦。”

我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直到那个年轻的女人咕咕哝哝地说我看上去像是一文钱都没有。她说得没错。一文钱——价值只有一元钱的百分之一——当时依然被普遍使用,尽管一文钱都不够从小贩那里买一只空杯子。自从来到京都,我的手里就再也没有拿过任何一枚硬币。艺馆打发我出门采购时,我也都是让店家把东西记在新田艺馆的账上。

“如果你想要钱。”我说,“佐津会给你的。”

“她为什么会替你付钱?”

“我是她的妹妹。”

她朝我招招手;我走近她时,她拉住我的手臂,让我转过身。

“瞧瞧这个小姑娘。”她跟巷子对面的女人说,“她看上去像雪代的妹妹吗?假如我们的雪代也跟这个一样漂亮,我们早就成了城里生意最红火的女郎屋了。你是一个骗子,肯定是这么回事。”一边说,她把我从门口往巷子里推。

我必须承认我吓坏了。但事已至此,尽管害怕,我的决心还是占了上风;我肯定不会仅仅因为这个女人不相信我就离开。于是我转过身朝她鞠了一躬,对她说:“如果我看起来像个骗子,我很抱歉,夫人。但我不是骗子。雪代是我的姐姐。要是您行行好去告诉她千代在这里,她会支付您要的酬劳。”

这肯定是我应该说的话,因为她最后转过去跟巷子对面的年轻女人说:“你起来替我跑一趟吧。你今晚不忙。此外,我的脖子不舒服。我留在这里,看守这个姑娘。”

年轻女人从凳子上站起来,穿过小街走进“辰义”。我听见她爬上里面的楼梯。最后她下楼回来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