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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新并没有随便,他带左岸去了一家老字号,点了她爱吃的清蒸鳗鱼、西芹百合,又要了螃蟹和基尾虾,还点了酒。

左岸瞟了他一眼,“干嘛呀,你?”

“吃呗。给你增加点儿营养。妈这一病,你可得撑住。做完手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妈可就交给你了。”

“不会有问题吧,白内障又不是大手术,顺利的话,也就十几分钟。”

“说是这么说,但到底是60岁的人了,这上了手术台,有什么事可不好说。”

“能有什么事?你不说都安排好了吗?”左岸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快。

左新看看她,讪讪地笑了笑:“我知道,我找他你不高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刚才你也看了,那病房条件多好,要不是他出面,妈的级别根本进不去。上回她有病住在校医院,那条件你也看了,一间病房住4、5个人,拥挤吵闹不说,窗户都关不严,门对着楼梯,冷风嗖嗖往里钻,晚上睡觉都能冻醒了。别说是病人,就是没病的人在那住几天,也得病了。你忍心让妈受罪!”

左岸没言语。他说的是事实,自己没法反驳,不觉有些气恼。母亲辛辛苦苦,教了一辈子书,可谓桃李满天下,她的学生分布在各个行业,很多都成了各自领域的佼佼者,有的都做到院士了。可“他”呢?整天坐在部长办公室,看看文件,签签字,出入有专车,有事找秘书。母亲对社会的贡献不比他小,可境遇却是天壤之别。

左岸越想越气,不料这时左新又说出一句更令她气恼的话来。

“妈做手术时他也要来,你要做好见他的思想准备。”

“我不见,要见你去见吧。”左岸气呼呼地道,端起杯,一口气喝了多半杯。

左新知道她对父亲积怨很深,自己又何尝不是!有一阵还想登报声明,断绝父子关系呢!现在随着年龄增大,对许多事情渐渐看开了,不像年轻时那么走极端了。他拿起桌上的酒瓶,一边给左岸斟酒,一边劝道:“你也是,这么大了,还是小孩脾气。要说恨,应该妈最恨他,现在她都不计嫌,能宽恕他,我们又何必从中做梗呢?”

左岸闷闷地喝着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左新:“妈也是,要了一辈子的强,我最佩服她这一点。怎么老了倒糊涂起来了,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唉,年纪大了,有些事就想开了,再加上身体不好,想的就多一点。”

“你是说,她怕万一-”左岸忽然停住,不敢再往下说了。

左新点点头:“嗯。她这次非要回北京做手术,我看不光是怕花钱,昨天在飞机上她对我说,这次病好了,不回洛杉矶了,她要留在北京。”

“啊!这怎么行?她一个人在北京,谁照顾她?”

“我正要和你商量。你也知道,我生意都在那边-”

不等左新说完,左岸打断他:“我知道,但我也不回北京。妈不去洛杉矶,我就接她去蓝城。”

左新轻叹口气,“唉,不是我说你,你真应该回北京来发展。北京是政治文化中心,在北京成了,就在全国成了。蓝城算什么呀,就算你在那当老大,也没人理你。”

“我宁可不成,也不回来。”

左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见他。你就那么恨他?我承认,当年他那么做是狠了点儿,但那是政治运动,他也是身不由已。再说妈个性那么强,就算没那场运动,他们也不一定就能过一辈子,你和汉斯不也离了吗?”

“那不一样。如果他移情别恋,爱上个女人,我还能理解。可他是为了保自己的位置,才和妈脱离关系的。这不是卖妻求荣吗!哼,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左新一听笑了,掏出烟来,抽出一支点上,吸了一口,“你不妨这么想,政治就是他的恋人,男人天生是政治动物,就当他搞了场婚外恋,为了政治这个恋人和妈分手,这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