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章(第2/4页)

能够俯瞰阿寒湖的钏北山坳是从阿寒湖通向北见相生的必经之路,每年十一月份开始到第二年的五月份,整整半年时间道路都会被积雪所阻,无法通行。在这期间,踏足这一区域的只有营林署的巡视员或者爱弩族樵夫,而且还需要利用雪橇,选在降雪比较少的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才能成行。湖畔常驻的营林署巡视员就是看中了冰雪开始消融的好天气,才准备进入山坳巡视的,于是很偶然地发现了纯子的尸体。

发现她的时候,纯子的头朝着阿寒湖那边,呈微微侧卧的状态倒在地上。在她周围是低矮的簇生山白竹,外围则是稀疏的虾夷白桦树和山毛榉混生林。

最初映入营林署巡视员眼中的是纯子身穿红色外套隆起的背部以及她身侧微微露出来的左手手背。她双手抱胸呈左肩沉下的状态,所以左手才从右肩肩膀处露了出来。

在一片银装素裹、静籁无声的山坳里,皑皑白雪中点缀着一抹红色,这简直就像一幅西洋画般不可思议而且鲜艳夺目。营林署巡视员最初没想到那是衣服,只感觉到了那抹红色的存在而已。在这万物枯萎、积雪覆盖的山坳里,这种颜色的存在本身就极其不合理。他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看花眼了呢。

从大路上下来,踏人积雪的树林,来到从雪中探出头来的那簇山白竹前面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那抹红色是件外套,旁边露出来的则是一个人的手。那只手稍微有些浮肿,紫红紫红的。他紧盯着那具尸体,一动不动地呆立了好一会儿。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害怕。

周围除了春日里积雪融化的“沙沙”声外,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枯裸的树木立于积雪之中,展现在眼前的则是如同倒扣在那里的白色脸盆一般的阿寒湖。

营林署巡视员从寂静无声的山坳狂奔而下,通知了住在湖边的户籍警察。等他们把铁锹和草帘子放在雪橇上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当他们找到纯子尸体的时候,悬挂在天空正中的太阳已经偏西,移到了雄阿寒岳的山脊边缘,将虾夷白桦树的树影长长地抖落在雪地上。

营林署巡视员和户籍警察在一道赶来的两个村民的守护下开始一点点铲除她周围的积雪。营林署巡视员这会儿已经对周围的沉寂不再感到害怕,反而对积雪下将会展现出来的物体感到无限恐惧。

“别把铁锹插太深。”

从露在外面的背部隆起已经基本上能够判断出尸体的大致情况,但是现阶段还不太清楚她手脚所处的位置。他们二人从较远的地方开始铲雪,然后再逐渐缩短与尸体之间的距离,最后干脆改用双手清除周围的积雪,将整个尸体从雪里挖了出来。

纯子的身体向左边微微侧卧,头朝着湖的方向卧伏在地上。

大腿微微弓着,长裤下穿了一双白色皮靴。左手从胸前绕过伸到肩膀处,右手则放在耳边。不知为什么,她的姿势看上去就像她正在倾听着戴在手腕上的手表似的。她身上那件红色大衣暴露于阳光下的部分稍微褪了色,但其他部分还保持着原有的鲜艳色泽。大衣上的帽子把整个头部都遮盖得严严实实。

“把她的身子翻过来吗?”

“不,还是等钏路那边的验尸员来了再说吧。”

听户籍警察这么说,营林署巡视员不禁再次观察了一下尸体周围的现场情况。

以尸体为中心呈顺时针排列散落着一只手套、“光”牌烟盒、雄阿寒饭店的火柴、手绢以及左肩处的高效安眠药的空瓶。

“看样子应该是自杀。”

“是啊,好像还很年轻。”

“一月末曾经有过三个人从札幌到这里来找人,没找到就回去了。说不定这就是他们所要找的离家出走的那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