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3页)

这个提议太好笑了,我笑了出来,但园山还是没有回答。

这简直像在要求园山做智力问答。

过了一会儿,日比野开始嚎叫。“麻烦死了!说:‘从现在开始我开始说真话!’发誓,对你太太发誓,说真话!”

这家伙的行为简直像个笨蛋,我愣住了。

我本以为园山会无视日比野的话,没想到他却意外地声明:“从现在开始我要说真话。”

感到高兴的只有日比野,他高声说道:“好,真棒!”然后问,“你和优午被杀有没有关系?”

园山说:“有关。”

我和他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但园山还在往前走。我们开始讨论。

“他刚才的回答有什么含义?”我说。

“他发誓从现在开始说真话,然后说‘有关’,也就是说那家伙和优午被害有关。”

“不对吧!”我说,“他可能在用反话说真话。虽然确实发誓了,但是说‘有关’也许意味着‘没关系’。”

“这样的话,他的发誓就没意义了呀!”

“不,先不说这个。”我接着说,“他先说‘从现在开始我要说真话’,意思有没有可能实际上是‘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是假话’?”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不想思考了!”我挑起半边眉毛。

日比野拍拍手、挠挠头,说:“别问啦。画家改变散步的时间肯定是因为起太早了。兔子也说了园山不是凶手嘛,这么问他没有意义。麻烦,我放弃啦。”他像个玩游戏玩够了的孩子一样大声叫嚷。

我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望着园山渐渐远去的背影。

园山先生理应没有觉察到我的视线,却突然停下来望向我们。我和日比野不知发生了什么,陷入沉默,与他对望。

此时园山说:“我只会说假话。”之后便立刻转身远去了。

“对吧?”日比野像是对他的话感到赞同,“总之那家伙在撒谎。”

“啊,好奇怪啊。”我想起以前读过的书里提到的“悖论”。

“什么奇怪?”

“‘我只会说假话’这句话的意思是,这句话本身就是假话。”

“这么说来,嗯,那就是‘我只会说真话’吗?”

“可是,这样的话,他说的‘我只会说假话’就成真话了。”

“所以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啊,一直这样绕来绕去的。”

“不行。果然没有办法继续思考了。”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之后日比野在意的只有和佳代子小姐的约会。他扔下一句“那就五点半按计划行事”之后,便留下我一个人,不知去了哪里。

虽然天色渐晚,但还没到昏暗到无法散步的地步。

我在田地附近看到了田中。我记得他曾堂堂正正地对日比野说过“我喜欢自己走路的方式”。确实,没有关于走路方式的规定,因此也必定没有正确答案。如此想来便茅塞顿开,田中走路的姿态虽然看上去很辛苦,但也有一种充满个性的魅力。

但若将走路方式放在一旁,他的脚步看上去确实很沉重。在田间小径上行走时,感觉除了扭曲的股关节外他还拖着什么东西,让我想起了电影《宾虚》中的基督徒。田中和那个背着十字架、艰难行走的男人非常相似。

我好奇他要去哪里,便在不远处尾随。

我发现田中的头上有鸟儿盘旋。不知是什么鸟,缓缓地挥翅飞翔着。

他来到了优午曾经伫立的水田。这情景真是不可思议。我像是灵魂出窍的观众一样,只是远远地看着。

田中微微鞠躬。冲着直到昨天为止稻草人还站立着的地方。

“和我说话的,只有鸟和优午。除了它们就再没有其他了。”他说。

也就是说,田中失去了本就不多的朋友之一,可以说他正处于怅然若失的状态吧。他仰望天空,然后深深地鞠躬,这景象在我看来十分不可思议。他是在感谢优午,还是在向优午道别?他行礼时毕恭毕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