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7(第4/21页)

女孩耸了耸肩膀,想来胳膊已麻木不堪:“席睿死了后,安格一时接受不了,总认为是自己逼死了席睿;小七则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说服我不去接受治疗,整日在我身旁吵来吵去。她们真的好吵啊,你听得到吗?”

门外传来响动,渡不合时宜地探头进来。

“你知道钥匙在哪儿吗?我先给你打开这手铐。”

“可能被安格吃进肚子了吧。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既然不想活着,吃了这钥匙也不稀奇。”

“她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们,你说安格和小七?”

我点点头,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十年前,我父母因车祸去世,之后她们就出现了。她们陪在我身边,帮我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为什么你认为自己治愈的可能性很小?”

“我是不会去治疗的,治疗就意味着我要亲手杀死她们,我做不到。”女孩眼里失了神,不停晃着脑袋。

“她们是我现在仅剩的朋友了。如果她们不在,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能杀她们,不能治疗,不能的。”女孩不停地嘟囔着,身后的双手不安地抓着椅背,发出闷闷的声响。

“可你的朋友,现在一个要自杀,一个要活下去。”

“活下去干吗?”没想到,我脱口而出的一句碎语,竟又一次搅动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海,“让人嘲笑,永远形单影只,永远孤苦伶仃,永远让人在后面指指点点吗?”

阳光无声,房间里的不安肆意翻涌着。

~ 8 ~

沉默了半晌,我开了口:“是你不愿意选择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女孩愣了一下,半张着的嘴蓦地扬了上去:“不愿意?我是压根儿没有选择的机会。”

“当初她们出现,是为了陪你走过最艰难的那段岁月。如今,她们的使命结束了,你依旧不放开她们。根本不是舍不得,而是你需要,需要让她们来替你生活,替你承受错误。你只想静静地躲在阴影中,自欺欺人。”

正说着,脚下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低头一看,竟是渡,不知从哪里,扒拉出一把银色钥匙。

“她们根本就不是你,只是你习惯了这种听之任之的生活罢了。”

话音落下,安抚着一屋子的不安。

女孩一动不动,睫毛打在脸上的阴影,却依旧在打战。伴着清脆的“咔嗒”声,她那被缚在身后的双手终于获得了解放,有气无力地滑落在了身体两侧,像是系着千斤的重物,坠得女孩的肩膀微微发颤。片刻后,抽噎声响起。

“你不应该杀死她们,而应该让自己站在光下。”说完,我抱着渡,走出房间。

片刻后,屋内响起了哭声。

~ 9 ~

直至日落西山,下山的小径上,才有了我久盼的背影。

女孩跌跌撞撞,走得仓促。她的背影依旧单薄,但脚步却有了重量,一步一步,终于走在了只属于自己的轨道上。

江婆送下来一封信,说是那女孩留在房间里的,想来应是给我的。我拆开后,字迹娟秀。

“十年前的那场车祸,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与同学起了争执,一时骄横,执意要父母连夜去寄宿学校接我回家,那场车祸是不会发生的。安格和小七的出现,帮我担下了那份愧疚和不安。躲在阴影之中的我,自欺欺人地活了这么久。

“但从今以后,无论生命上扬还是下沉,我都会自己站在光下。”

信读完之后,女孩也早已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只剩下怀中的渡,一声接一声地冲我叫着。

人生如戏

第二个故事:生死一场,皆是表演。

~ 1 ~

公寓的东南方向,有一片山桃。正是最后一季花期,它们争先恐后,开得满目灿烂,好像生怕落英缤纷之后,再无人留心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