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指间的珍宝(第12/43页)

是啊,他们能制造火箭、探测器和人造卫星,有的甚至能升空上天。然而说真的,数学给他们拖了后腿,因此有很多重大突破他们至今未能实现,比如同步大脑、发明有自由意志的电脑、自动化技术、星际旅游。读着读着,我渐渐意识到我毁掉了所有的这些机会,我扼杀了他们的未来。

电话响了,是伊莎贝尔。

“安德鲁,你在干什么?十分钟前你就该去上课了。”

她有些愠怒,但更多的是关心。对我来说,被人牵挂的感觉仍然奇怪而陌生。我没法完全理解这种关心,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很享受这种关爱。

“哦,我忘了。谢谢你提醒我。我马上走。再见,呃,亲爱的。”

注意影响。我们在听呢。

等式的问题

我走进演讲厅,这是一间特大号的房间,主要由死去的树木搭建而成。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扫过来,他们是学生。有的准备好了纸和笔,有的则端坐于电脑前,所有人都在等待学习知识。我扫描了一下教室,总共102人。这个数字总让人不安,因为它介于两个质数之间。我想摸清学生们的知识水平。你们知道,我可不想无的放矢。我看了看身后,这是一块白板,上面应该写文字和等式,但现在还是一片空白。

我犹豫着,正当犹豫之际,有人觉察出了我的无助。后排有一个人,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孩,他有一头浓密的金发,T恤上有一行字:“N=R×fs×fp×ne×fl×fi×fc×L,哪一部分你看不明白?”

他吃吃笑起来,为自己深藏不露的机智而得意不已。他大声喊道:“教授,你今天好像穿多了!”他笑得更奔放了,渐渐产生了传染性,狂放的笑声如野火一般蔓延至整个教室。顷刻之间,所有人都在大笑,也不尽然,除了一个人,一个女孩。

唯一没有笑的女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她有一头红色的卷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嘴唇丰满而诱人。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掩饰,坦诚得令人吃惊。那股率真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沃那多的死亡之花。她身穿开衫,正用手扭绞着发丝。

“安静,”我对其他人说道,“这很有趣。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现在穿着衣服,你们指的是那次我没穿衣服的光荣事迹,真的很有意思。你们觉得这是一个笑话,就像格奥尔格·康托尔[25]说科学家弗朗西斯·培根写了莎士比亚的戏剧,或者像约翰·纳什[26]产生幻觉,看见事实上并不存在的戴帽子的男人。这真的很有意思。人类的大脑是一片有边界、高耸入云的高原。不要把生命浪费在边界之外,那些发了疯的数学家够聪明吧,可他们一样会摔下来。这真的很有意思,是的。不过无须担心,你们不会摔下去的。年轻人,你们还在高原的中位,离高位还差得远呢。我很感谢诸位的关心,但我要告诉诸位,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今天穿了内裤、袜子、长裤甚至还有衬衫。”

台下的人再次哄笑起来,但这次的笑声多了几分温暖,这份温暖让我有所触动,于是我也笑了起来。不是笑我刚刚说的话,因为我并不觉得好笑,当然不是,我只是在笑我自己。我来到了这个宇宙中最荒谬的星球,然而却真正地喜欢上了这里。像人类一样大笑,这种感觉太好了。我真恨不得找个人倾诉我的快乐。是啊,我想找人倾诉,我发现我不想向主人倾诉。我的理想倾诉对象是伊莎贝尔。

总之,我开始讲课了。显然,我的主题应该是“后欧几里德几何”。但我不想讲它,因此我开始讲解男孩的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