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第4/9页)

他突然很想抽支烟。

“你怎么知道我想躲起来的啊?”

材质轻薄的窗帘合着,视觉习惯黑暗以后,能渐渐分辨出书房里的摆设--书架、写字桌、台灯、地球仪,还有一条条卷轴。高以樊的人影即使没在黑暗里,依旧能见那眉骨、鼻梁、唇峰、下颌,棱角分明。他十分自然地松开手:“世界上的人不全像岳宁那样白目。不过,这样的傻瓜往往更容易得到幸福。”

他点到为止。晚江伸手摸眼睛,湿漉漉一片晕在掌心里:“不能说的秘密啊,名侦探高帅富先生。”

这样故作调侃的语气,倒是变相证实了不久前那夜,他未问出口的电话号码一事。将他最后那点不确定坐实,内心滋味竟比预料中复杂,他接纳了那愚蠢的封号:“保密可以,虾饺赔我。”

晚江一时语塞,良久才记起来,他指的是在成记里,自己有抢过他一只虾饺。她笑得肚子痛,蹲下去缩在高以樊脚边,泪滴子越笑越多。

“相信我,我不想哭的。不过好像还是失态了,抱歉啊。”

“算了。”

享过真情的人似乎都有一处软肋,一旦触碰就伤筋动骨。人间自是有情痴,最苦不过我为你牵肠挂肚,可你为其他人执迷不悟。

她索性捏住他的裤脚摇了摇:“谢了。”

“朋友之间不必言谢。”

说得倒是大义凛然,高以樊也蹲下来,内心角逐片刻,还是没有允许自己展臂拥住眼前蜷成一团的人。这安静密闭的暗处,他该告诉谁,他日渐破土的失控,无法坐视不管她的孤立无援。

忙碌的工作日,办公室里最不缺的就是咖啡味。创意企划部的女同事大灵从隔壁部门串门回来,搜刮到了几包速溶摩卡,见脸色不愉的田恬刚走,甩着手里的咖啡问:“呀--谁惹咱们田姐不高兴了?”

一同事不怕死地说:“麦总呗,还能有谁?结婚什么的真麻烦……”

同为已婚人士,那种每个月总有几天气得想分房睡的心情,大灵深有体会:“可不是!前阵子我不也被家里那头猪气得掉肉。”

“没见你瘦了啊……”

“那不是后来又被他喂回去了嘛。”

晚江双手在键盘上打字,耳朵却竖得老高:“这结了婚的女人啊,连抱怨都是甜蜜的。”

大伙儿果断开始瞎起哄,闹得大灵满脸通红,一时间整间屋子好不热闹。晚江关掉窗口,还未按下关机键,眼瞧大灵活络筋骨就朝她扑过来。连忙抓起包百米冲刺般逃了出去,将大灵的呐喊甩在身后。

晚江坐上去A大的公交车。

毕业后留在B市工作,闲暇之余,她和杜宝安都会回到母校看看。有时候是逛几圈操场,有时候是吃一顿食堂,路遇那些年轻无限的面孔,青春得就像自己有过的年华。

王老师是自己大学时代的恩师,半个月前联系到她,希望她能回学校给系里的师弟师妹们做个小讲座。听起来挺吓人的,其实也就是安排在教室里,和学生们聊聊天,传授传授个人经验。恩师的请求,自然无条件答应,配合着他们的课表请了今天上午的假,又花时间做足了功课,避免在师弟师妹们面前出糗。

和自己并排的乘客到站,晚江便挪了位置进去。她将窗户拉开一些,正好遇上风,有细小的沙粒吹进眼睛里,疼得慌。晚江闭上眼睛猛眨,眼眶一下子就冒红了。最近不知怎的,总惹得眼睛“下雨”,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粒沙。

日前在高岑家的“躲猫猫”,被她和高以樊一起糊弄了过去,高岑也没有太在意。她不认为自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却在当时被高以樊读出了内心的胆怯--原来他早就意识到了她和苏闻之间有所牵连。

她只是没料到他会出手相助。更不曾想过的是,他愿意为此保密,即便这多半是为了维护他青梅竹马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