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好”宝宝(第2/3页)

尽管下刀再利落,终究会留下疤痕。即使在我思绪清晰、头脑镇定之时,都会不禁想着我们没有权力让我们完美的宝宝为了一场宗教仪式承受肉体的损伤。但我想避免冲突,我想了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举行割礼利大于弊。我不想重演基兰举行割礼时的情节,当时我跑出屋外以示抗议,但我的抗议未能阻止这一切,只是让我们早已争执不断的关系平添冲突。这一回我长了智慧,学会去顾虑那些对与我亲近的人而言重要之事。我婆婆专程从威尔特郡飞来,里欧整个大家族都前来参加这场仪式,这样的场合能让我们感情更加紧密。当然,这或许只是我思绪沉静时一厢情愿的想法。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的生活看似一切正常。

又到了该搬家的时刻。这是多年来我们第六栋房子。每一回我们搬家,我们就会在潜意识里翻开人生新页,期待着这会是写满快乐的一页。

我们搬到了叶明莫什,那是耶路撒冷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政治正确”的小区。这座城里每栋房子都有自己的故事,人们都该知晓每个落脚处的历史,并将它流传下去,如此才不枉曾在该处住了一回。

我们的新房位于耶路撒冷地标蒙蒂菲奥里风车的附近,位置得以俯瞰旧城区的雅法门与城墙。夜里从我们的露台看出去,整座城市的天际线就像个哥特式生日蛋糕。这座由苏莱曼一世打造的沾满血腥历史的城墙就近在咫尺,能够边淋浴边望着城墙实在有种奇特的感受。当夜里城市灯火亮起之后,这惊人的全景更令人神魂颠倒,美得不可置信。那灯火通明的城墙塔楼、带有十六世纪鄂图曼装饰的古代堡垒戴维塔、安息修道院的钟楼以及下方深深的山谷,一切看起来宛如一幅童话般的画作。

我们很开心地带着新宝宝住进新环境里,环绕我们的“生日蛋糕”远景,恰似在庆祝着这崭新的一切。

我们的宝宝看起来一脸安详,他有里欧的五官,肤色则与我相近,随着他日渐长大也开始长出一头与里欧一样的鬈发。他太不真实了。连续两次怀孕时间加起来实在太长,有时候当宝宝的医生问起我受孕和产子的细节,我都不知道是从哪一次怀孕算起。从某方面来说,这样感觉很好,与我无缘的宝宝跟这个新来到我们家的“好”宝宝合为一体,他的诞生是个小小奇迹。

但说起我跟里欧的同居生活,那还真是没有什么奇迹可言。自从“阿拉伯之春”(Arab Spring)[69]爆发后,里欧迅速开始周游列国的生活。这个地区在呼唤他,而他体内那个云游四海的记者响应了这个呼唤。基兰与玛亚很开心家里多了一个洋娃娃般的小弟弟,他们跟他玩起各种有趣的游戏:基兰会把他放在他的爵士鼓前,然后给他一支鼓棒让他把玩、吸吮,玛亚则会让他穿着过大的牛仔吊带裤,随着披头士的《黄色潜水艇》的乐声舞动。如今我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宝宝,再加上两个较年长的孩子,其中一个还是一天到晚闹别扭的青少年,这样的生活至今我还在努力适应。此阶段的生活常带给我许多突如其来的意外。距离我们那回至目前为止最严峻的考验还不到一年,我们的生活就突然看似回到正轨,尽管这阶段的生活带来许多喜悦,却也发生了许多挫败。为了要继续这段婚姻,并且担起养育三个孩子的重责大任,我们得先厘清许多问题,并且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这三个孩子分别处于不同的成长阶段,各自有着不同的需求,要照顾他们实在令人备感压力,我一度完全没有时间去回顾我与里欧过往的私人恩怨。

阿拉伯之春不只撼动了从利比亚到摩洛哥的阿拉伯世界,它某种程度上也推翻了我们在这个政治正确、风景优美的新住处曾找到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