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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伊迪丝从圣路易斯回来后,她发现斯通纳有点变了,她说不清楚,但立刻就感觉出了。她毫无预兆地乘下午的一趟火车回来,穿过起居室走进书房,丈夫和女儿正安静地坐着。她故意想通过自己忽然出现和改变了的外形让他们两个都大吃一惊。可是当斯通纳抬头看着她时,她从他眼中看到了惊讶,她立刻明白,他才是真正发生了改变,而且看得出,改变如此之深,连她出现的效果都荡然无存了。她暗自思忖,多少有些超然,同时又有些许意外,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了解他了。

斯通纳对她的出现和外形的改变很意外,但是现在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让他感动了。他看了看她,然后从桌边站起身,穿过屋子,隆重地去迎接她。

伊迪丝把头发剪短了,上面戴了顶帽子,这种帽子紧紧地包住头发,乃至被剪短的头发像不规则的框子般贴在她的脸上,她的嘴唇涂成鲜艳的橘红色,两块小小的腮红把颧骨衬托得更加尖削。她穿了件短礼服,战后那几年在年轻女子中特别流行,衣服从肩上直垂下来,就到膝盖上方为止。她不自然地冲丈夫微笑着,穿过屋子向女儿走去,女儿坐在地上抬头安静又严肃地看着她。伊迪丝笨拙地跪下膝盖,新衣服紧紧裹着双腿。

“格蕾斯,宝贝,”她说,声音在斯通纳听来既压抑又尖厉,“想妈妈吗?你想过妈妈不再回来吗?”

格蕾斯在面颊上吻了下她,然后严肃地望着。“你看上去不一样了。”她说。

伊迪丝大笑了声,从地板上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身子转了一圈。“我穿了件新衣服,穿了双新鞋子,还做了个新发式。你喜欢这个样子吗?”

格蕾斯犹豫地点点头。“你看上去不一样了。”她又说了遍。

伊迪丝笑容绽放,她的牙齿上还残留着一块淡淡的口红的污迹。她转过身面向斯通纳,“我看上去不一样了吗?”

“是的,”斯通纳说,“很有魅力。很漂亮。”

她冲着斯通纳大笑,摇摇头。“可怜的威利。”她说,然后又转身对着女儿。“我是不一样了,我相信。”她对女儿说。“我真觉得不一样了。”

可是,斯通纳知道,她这是在对自己说。那一瞬间,不知怎么,他同时清楚:可能并非故意或者想清楚了,连她自己都不一定知道,伊迪丝正在向他宣告,一场新的战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