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4/16页)


“除非你是土匪!”就拿眼睛乜虞白,虞白脸刷地一红,二人窃笑不已。夜郎说:“笑什么?”拿手弹爬在衣襟上的一只七星瓢虫。虞白说:“这虫子上身吉利哩。别听她的,喝酒吧!”自己先又喝了一盅。
天空暗淡,瓶里的酒也喝剩下二指高低,半园里有了花脚蚊子,嗡嗡嘤嘤在头上盘旋。虞白两腮微红,细目半睁,便说:“夜郎,我要醉了,你且回去;如果不讨厌,改日你们戏班演出,来请了我们去。”自个起身,果然头重脚轻,进内屋去了。夜郎便也起身,吴清朴却要留下,说喝完剩酒再走,给夜郎一盅,丁琳一盅,把干果也吃净了,方才分手。回到屋里,虞白已横卧在沙发上沉沉睡去,黑狗就卧在脚下。夜郎笑了笑,才要让丁琳把手巾涮湿敷在她额上,房门被敲响,夜郎就势在开门见客时告辞。来者正是一个女人,极其明艳,丁琳先叫道:“今日宾馆办晚会啦?”女的说:“没的呀!”丁琳说:“那脸上的油彩怎这么厚的?!”女的一时很窘,从吴清朴腋下钻进屋里去了。
虞白昏昏沉沉,听着卧室里有人说话,听声知道是邹云来了,想睁眼问候,又懒得睁不开,翻个身去,听得邹云在说:“今日请客,明知我要来的,也不留点残汤儿给我,到底不是一家人,皮儿外的!”
丁琳说:“你要是皮儿外,我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是不是在嫌弃我了?我可给你说,小鸡肠儿,我吃的是白姐的酒,倒没沾你老公的一点腥的!”邹云说:
“打嘴!谁是谁的老公了?”丁琳说:“提前叫个老公又有何妨?没行礼却行实,你骗得过我去?”吴清朴说:“琳姐,可不敢乱说!”邹云叫了一声,说:“你看,你看,看出什么了?”丁琳说:“你瞧你那眉毛,中线都散开了,你当我是外行?!”一阵谑笑,邹云说:“白姐今日请的是什么酒,是你给她寻着那个了?那个男人只打个照面,五官还行,可一看倒像个街上的闲人!”丁琳说:“你不是说男不坏女不爱吗?”邹云说:“男人看怎么个坏法,瞧他那皱皱巴巴的裤子就知道是——出力的不挣钱!”吴清朴说:“你们宾馆的人眼也看馋了,只认得名牌衣服。人家是我请来的客,是鬼戏班的,哪里又是给白姐物色的,小心白姐听着了拧嘴!”邹云就唤“白姐,白姐”,说:“她还醉着。她怎么就能醉了?鬼戏班我知道,那个南丁山请了华州的一个老把式教演员打叉,把个女演员屁股就扎伤了,老把式就住在我们宾馆,叫了扮无常鬼的那个演员骂了狗血淋头!做什么不好,却去演鬼戏?这酒不是为那男人请的,又是有什么好事了?是你算了好卦了?”吴清朴说:“??刘先生说生意还是能做的。”邹云说:“这下你该拿定主意了了吧?别舍不得你那研究员呀、考古呀,都什么时候了,脑子还不听!我就看不上你们知识分子,优柔寡断!”吴清朴说:“你说得容易,你哥哥店开得好好的,我插进去,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是你人着股,分开千真有联手着好?”邹云说:“我不是给你说了,有箍了盆子桶的箍不了人么,已经闹得乌眼鸡了,咱又为啥不干?琳姐你说?”丁琳说:“我也优柔寡断。”邹云笑道:“没想一句话又伤着你了,瞧这知识分子的心眼!”吴清朴说:“那说好,和你哥哥谈判我是不参加的,房子呀,营业证呀,雇人呀,各种交涉我都不管,我只撑个门面,出力??”邹云叫道:“这就好了!老婆再能干,还得靠老公做主心骨!——噢啊!”吴清朴说:“这,这“??”丁琳说:“哎,慢着慢着,让我先走开了你们再忙。”吱呀,门拉合了,丁琳的钉着铁钉的皮鞋声响到内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