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7/14页)


第二天露明南丁山返回宁家,戏班的人马已将戏箱和各自的行李搬上了卡车。最后一顿饭宁家是一人一碗白菜豆腐烩菜,半斤锅盔。夜郎在饭厅里没见邹云,托人去喊,宁洪祥说邹云一早去王家庄王银牛家办些事去了。夜郎着了急,怕赶不上走,宁洪祥说你们先走吧,她要留下来还要帮我的。便见康炳提了一个塑料袋儿说:“邹云走得急,给我交待了,要你把这个捎带回去。”夜郎打开袋儿,里边是一个麦饭石磁化保健口杯,还有一封叠成小鸟状的便条儿。展了便条看去,上面写道:“我在宁总这儿瞧见他用这个杯子喝水,说能开胃又能治便秘的,我就给你讨要过来了。没本事给你买一把金颗子回去,却专门要了个杯子,我对你怎么样?乖,你怎么报答我呀?”便条的下边还有一行字:“你要想我,我不在你身边,想得太厉害,你自己去满足吧,但坚决不允许接触别的人!”末了没有署名,是用嘴吻了一下,印出一个口红的圆圈。夜郎就笑了。康炳说:“我可没打开看的,写什么了好笑?”夜郎说:“她写错了一个字。”忙把便条儿又叠好成原样的小鸟状。
邹云没有回来,吴清朴给戏班来过三次电话问情况,夜郎因回来后去祝一鹤家,遇着颜铭感冒,又陪着去医院一趟,刚返回戏班,吴清朴已打发五顺来叫夜郎。夜郎直脚到了保安街饺子宴楼,两层楼阁装修得富丽堂皇,虞白、吴清朴、丁琳都在。虞白劈头就问邹云怎么没回来,家里忙得火烧了脚后跟,她倒逛清闲,屁眼大把心也遗了?!吴清朴面色憔悴,双眼红丝,说:“我也没了主意。你说咋办?”虞白说:“给你们挣钱问我咋办?你不知道饭店快要开张吗?你能放了她去,你一个大男人家还能没主意?”丁琳也说:“清朴还没结婚先就怕老婆了!白姐也是逼清朴,邹云是董事长,清朴毕竟是雇用的经理晦!”说得吴清朴脸色赤红。一拧脖子说:“她回来也罢,不回来也罢,九月八号的日子是刘逸山老先生选定的,离了她看我开不了张?!”主意拿定,当下列了开张日邀请贵宾名单,无非还是派出所的张所长、王副所长,街道办事处的刘书记、牛主任、上官莹办公室主任,税务所的吉所长、廉税务员、米税务员,电管所的朱所长和电管员戚某、杨某,卫生局的朱局长,工商管理所的苟所长、赵副所长、黄副所长,银行的李科长,保安街东头的闲汉刘贵、王老三、阎义君,街西头的严宝宝兄弟四人。还有邹云工作单位的领导,吴清朴单位的领导和相好。这些都得吴清朴一一亲自去请。也安排了丁琳去请新闻界的朋友,如电视台的记者、摄像师,晚报经济部的记者,工商报的记者,消费者报的记者。丁琳就提议要请市上的领导,市上的五套班子能请来的尽量请,当然为一个小小饭店的开张,不可能邀请的都能来,但大红帖子一定要都送到,即使不能来,也让知道有这回事。那些退居二线的老领导,也不要放过,他们是饿死的骆驼比马还大,影响力仍存在,且赋闲在家,更容易请到的。但这些人由谁去请?夜郎说他可以请到东方副市长,请到人大常委会甄副主任,政协的司马副主席。丁琳就说:“那好,你请的我就不请了。别的我托晚报的记者,能请几个是几个。对了,我还可托人再请一些文化名减,譬如红歌星龚维维,说相声的王得,画家李应道??哎,陆天膺是吴家世交,还有那个刘逸山,这得白姐去请喽!”虞白说:“要叫我办饭店,我谁也不请。”丁琳说:“你就办不了饭店!”吴清朴说:
“白姐不愿去,也就算了;陆天膺、刘逸山是高人,也不一定能请了来的。白姐你到时候负责接待。”虞白说:“让我去站门口笑脸相迎,端饭送水?”吴清朴说:“哪敢劳驾你!那日肯定乱糟糟的,聘的服务员都没经验,要有个丢三落四的,你得照看着。再说,你什么也不干,拿个凳子在那里坐了,我心里也就有了靠头似的。”虞白说:“我准备册页笔墨,让人拿来签名,有重要的人了,觉得对你有用了,能做棍子打人的,就题些辞挂在店里。——我是不来的。”吴清朴说:“你要不说,我倒差点忘了!夜郎,我给你钱,你多买些花篮、玻璃匾,随便写些祝贺的话,可以造造气氛。”虞白说:“清朴也会这样了?”一句话倒使吴清朴不好意思。夜郎给虞白使眼色,虞白笑了笑,脸别到一边。夜郎岔了话说:“哎,那只鳖还活着没?”虞白说:“还活着,只是瘦多了,从盖上看,骨条子都显出来了。我怕它活不长哩!”夜郎说:“你没有喂?”虞白说:“那喂什么?”夜郎说:“我想总得吃吧,放些肉末或者馍花。”虞白说:“鳖是仙相儿,怕不是吃这些吧?凤凰之所以高贵是凤凰只吃竹实和莲籽,秃鹰吃腐尸才那么丑陋和暴戾的。”丁琳说:“你哪里见过凤凰吃竹实和莲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