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第3/5页)

安心也吓呆了,她这一脚也许也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她看我躺在马路牙子上起不来了,以为那一脚肯定把我踢坏,一时瞪着眼不知所措。这时我才感觉到我的口鼻发热,湿乎乎的像是出了血,用手一抹,手果然红了。安心见了血也慌了,这才跑过来蹲下,掏出手绢为我擦拭,我们几乎同时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安心扶我起来,我的右脚真的崴了,疼得几乎不敢沾地。安心扶着我试着硬往前走:“你真伤着啦?”我真的走不动,她皱了眉:“那怎么办呀,你还能开车吗?”

我看着她,问:“你怎么会跆拳道?”

她没有回答,说:“上医院吧。”

我靠在她的身体上,往我的汽车那边走。她的身体很柔软,也很有力,感觉好极了。疼痛因此而变成了快乐,只愿前面的路再长些才好,可惜我的车子偏偏就在眼前,几步就到。

我说:“我右脚崴了,开不了车了,要是左脚崴了可能还行。”

安心没做反应,把我扶到车前,才说:“钥匙。”

我疑惑地掏出车钥匙,不敢相信地问:“你会开车?”

安心不答话,扶我上车,然后坐进驾驶座,打着汽车、挂挡、松手刹,一连串熟练麻利的动作让我目瞪口呆!汽车刷的一声启动,那声音,那速度,有点像警匪电影中的车技。车子开出路口,她才说:“我可没驾照,警察要是检查可是扣你的。”

我挺高兴她用这种毫无拘束的口气跟我说话。我回嘴道:“你把我弄成这样了,还要让警察扣我的本子,你还打算怎么毁我,啊?”

她说:“我不是向你道歉了吗。”又说,“是你先动手的。”

我们也不知附近哪儿有医院,就让她开车在街上找来找去,最后找到了北京医院,在北京医院的夜间门诊部处理了一下我受伤的口鼻和右脚。等我们走出医院时已是深更半夜,地上积着闪亮的雨水,雨水使夜晚的街道更加萧条,医院门前几乎看不到任何过往的汽车与行人。路灯昏暗,整个城市因此而显得有几分暧昧,仿佛每一个角落里都可能会有些秘不可宣的事情发生。

我突然想起来问安心:“刚才看病花了多少钱?”

“八十多块吧,怎么啦?”

我掏兜,说:“我给你。”

我把钱拿出来,拿了一张百元的钞票,递给她,她看着那钱,没接,说:“这是应该我出的钱。”

我说:“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她又重复一句:“这是应该我出的钱。”

我说:“是我先动的手,这是应该我出的钱。我还得赔你的衣服呢。”

我把钱硬塞在她的口袋里,她躲闪:“我不要。”我硬塞进去,说:“算是向你道歉吧。”

我一瘸一拐地向汽车走去。她跟上来,扶我上车,然后发动车子,似乎是想了一会儿,才问:“你住哪里?”

她这句话让我心里笑了一下,这个机会来得可真是不易,因其不易,才显得格外有趣。终于,时近午夜,我把安心带到了我的家里。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带一个心爱的女孩儿回家,这个结果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尽管整个过程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处心积虑的嫌疑。

安心扶我上了楼,扶我进了屋,一直把我扶到了床上。她问我:“喝水吗?”

我说:“不喝。”

她说:“那我走啦。”

我说:“那我喝。”

她帮我去倒水,我指点她杯子在哪儿水在哪儿。等倒完水她又说:“我该走了。”

我说:“这么晚了你上哪儿?”

她说:“我总不能在你这儿睡吧。”

我说:“在我这儿睡又怎么啦,还怕我非礼吗?”

她说:“有点。”

我说:“你看我伤成这样,就是有这贼心有这贼胆也没这贼能力啦。再说,我也没这贼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