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5/5页)

约里克站在那儿,侧耳聆听,但是从远处的楼房中他能听到的只有小孩子们粗哑的呼喊声,那声音恶毒、冷酷,就像一群滥施私刑的暴民发出的叫喊,只是其中没有受害者的尖叫。树篱在寒风中颤抖。木槿把隐藏在树叶中间的水珠抖落下来,那是上一场雨留下的雨水。

月亮很快就会升起,扭曲这些长方形屋顶的形状,创造出柔和飘逸的轮廓,并给横穿街道的晾衣绳上的衣服镀上一层银光。到那时,居住在这些街区的中年幸存者们便会戴上帽子,穿上大衣,裹上围巾,到外面散步,就像宇航员在一个引力不稳定的行星表面上走动时一样。他们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像梦游的人。倘若他们路过一幢新办公楼,他们便会看到它坍塌。倘若一辆轿车驶过,他们便会听到炸弹爆炸。倘若音乐从收音机中飘来,他们的血液便会在血管中凝结。倘若他们看着一棵树,那棵树便会腾起火焰。

一个冬日的夜晚,处在战争间歇的特拉维夫。强装的欢乐一直传播到最边远的郊区。在这个郊区,一个来自克拉科夫、名叫芒雅·利伯森的勤勤恳恳的木匠在他那亮着荧光灯的店铺一直熬到深夜。他的眼镜岌岌可危地架在鼻尖上。他一边小心地测量、检查某个接头,一边低声地自言自语。窗外,众多花枝招展的犹太姑娘似乎引起了他的极大关注。此外,每天夜晚从城市中发出的喧哗淹没了户外的寂静。所有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为什么那么多新旅馆沿着海岸线拔地而起?为什么在城市和大海之间出现了一道壁垒?

以免形势越变越糟。在西面的高墙后面,城市缩成了一团,因为惧怕外面的广阔空间而蜷缩,就像一个人背对着强风,缩着肩膀,把脑袋埋在双肩之间,等着即将落下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