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4页)

他抬了抬英眉,表示他在听。

窗外有干枯残叶被风卷进了漩涡中,打了几个转,我看着窗外那团混乱娓娓道来。

“自始自终,师兄你在我眼里就是个谜团,你为什么上山,为什么又不声不响的下山,这些我都不知道……以前我很好奇,那时小,觉得猜谜很好玩,但有些事情我也想通了,再难的谜,也需要谜面,没有谜面,那就不是猜谜,只能说是胡思乱想了。”

窗外的叶子盘旋了一阵,终于稳稳落地。

我似乎能听到它在萧瑟的冬夜里无奈叹息。

“师兄是个谜题,甚至不给我谜面,我只能胡思乱想,但是你走之后也真正想通了,我终究不是师兄在乎的人,因为不重要,所以……”你没有回头望我,哪怕一眼。

师兄已经默不作声燃起一支烟,点火的手甚至有些打颤,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垂头吞云吐雾。

“师兄问我恨不恨你,其实你言重了,是,我是恨过你,恨你消失得太干脆。以前我的世界支柱不多,我爸,师父,还有师兄你。后来你走了,我的世界空了下来,现在我爸也走了,我就只剩下师父了……”

我死死盯着风中的那片生命凋零的残叶,眨了眨眼将眼眶中的泪逼了回去,一鼓作气继续说道,“所以师兄,我恨不恨你不重要,我不重要,只是你偶尔回去看看师父吧,你成家立业了他老人家也开心,他年纪大了……一年不如一年了……”

师兄皱着眉猛吸烟,整个人被圈在一团飘渺的烟雾中,我知道他在认真听。

男人和女人表达情绪的方式究竟不同,女人用眼泪,至于男人,也许用烟丝。

这时服务员小姐过来,笑吟吟劝说,“先生,很抱歉,因为这里有其他客人,您是否可以去吸烟区吸烟。”

师兄点头示意明白,冲我吩咐道,“你先吃着,师兄去外面抽两根烟。”

尔后起身大步离开。

晚风太大,路边那片叶已经不知去向,直到它消失在我的视线,我才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桌上几乎没动过的海鲜大餐,又动手吃起来。

平时真的极少吃到,我可不能暴殄天物。

吃蟹间,短信声在口袋里响起来。

田鸡发来的。

——今天碰到陆丝,我无意中告诉她你回来了,她问你的号码,我……我无意中告诉她了。女侠,不要打小的如花似玉的脸。

——不打你,掐死你倒更清静。

——对不起,她一直追着我要,我寻思着她迟早要迫害你,还不如早点迫害,你也好早投胎不是……

——行了知道了,黄泉路上我会找你一起陪。

这顿饭吃得我心不在焉,不禁苦笑,该见的人一个也躲不掉,命运究竟是不允许我做只缩头乌龟。

可是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千疮百孔的人生,千疮百孔的人,哪怕我身上的孔比别人多一些,我已经学会不喊痛。

她向我炫耀幸福又怎样,那就微笑祝福她。

师兄形容萧索地回来,整个人倒没有了往日的自信生气,坐下以后更是一言不发。

我假装无事人一般指指餐桌,含糊道,“师兄快吃,都冷了。”

我游移地瞥了他一眼,他再次选择沉默,这是他一贯的风格,猜不透,我已经习惯了。

我低下头胡吃海塞,却因为吃得太急,事后忘了海鲜的滋味。

这顿晚餐,真是再糟糕不过。

吃完师兄送我回刘叔叔家,照旧一路无话,到了小区已经是八点,此刻万家灯火,夜空一轮月白,越发寂凉如诗。

每一夜,每一刻,月亮之下,总会发生一段属于夜晚的故事。

或者美丽,或者悲伤,或者混乱不堪。

下车前,我静静坐在车上一会,远处一只野猫在重重叠叠的树影中窜过,我勉强笑笑开口,“师兄,对不起,再见面说了这么些不中听的,你别往心里去,我现在是怨女,窦娥都没我哀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