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二年(第2/3页)

这话说得很奇怪。

袁绍送给她的美白霜也很奇怪。

但总之,阿生是从袁家那里要到了粮草和行医许可。阿生招呼一声,就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袁家坞堡下乡去了。

吕布:“我觉得这小子好讨厌。”

阿生制止吕布:“刚刚吃了人家的粮,就这么说不太好吧。不投缘不来往就是了,不要在口头上宣扬对他人的恶意。既没用,又显得缺乏教养。”

华旉拍着车辕笑道:“阿生真的是君子。还是老气横秋的君子。”他擅长外科,自然能看出曹生性别女,因此故意取笑她。

不熟悉的时候,华旉还会动不动脸红一下;等到熟悉了,就是这幅德行。阿生已经习惯了,不理他,自顾自地靠在牛车上想哥哥和袁绍的事。

因为在窦武之变中宦官集团取得了最后胜利,作为阉人们乘胜追击的后果,第二次党锢之祸拉开帷幕。如张奂这样不愿意同流合污的都被免官了,原本就跟在陈蕃、窦武之后上蹿下跳的士人更是遭了殃。

而袁绍这样的年轻一代世家子弟,面对皇权的打压会如何想呢?

不服气的。

刘家失德,我家有德,凭什么还是刘家的天下?

按照这个思路去走,她就想明白袁绍的暗示了。曹嵩已经是九卿了,再往上就是三公,他袁绍凭什么许诺曹操这一辈可以出三公,除非袁绍自己的野心比三公还要高。

细思极恐啊。

偏偏汝南袁氏作为全国最大的两大世家之一,还真有取而代之的资本,只是时机还不成熟罢了。

阿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跑男团想搞事啊,这对于想要黄雀在后的曹家来说应该是好事。阿生望着远处地平线上的夕阳,和沐浴在红色晚霞中的小村庄,开心起来。

“阿迟,阿迟,牵我的马来。我要骑马。”

十五岁的她操什么心呢?急着颠覆东汉的人多得去了,先有窦家,后有袁家。她现在这样行医就挺好,经营根据地就挺好。曹嵩当大司农就挺好。曹操刷名声交朋友就挺好。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

与快快乐乐悬壶济世的阿生不同,曹操如今正陷于焦躁当中。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脚踩在木质地板上砰砰响。

曹嵩被他搞得心烦意乱:“吉利,吉利啊,你急也没用啊。”

曹操一屁股坐下来,拿起几案上的水碗一饮而尽,愤愤道:“他王寓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诬陷将军。落井下石的无耻小人!”

曹嵩给儿子递果盘。一直到曹操把怒气在水果上发泄了一半,他才叹气道:“张奂自己也想免官回乡,这你有什么办法呢?他一直为当初逼死窦武之事内疚,只有自己也遭受禁锢,才能让他减轻内疚之感啊。”

曹操想到恩师捶桌痛哭的模样,沉默不说话了。

“你如果想尽到为弟子的心意,就护送他回武威吧。只是你已经十五岁了,明年春天,无论如何要入太学念书。”

曹操抹了抹眼睛:“会有这结果我早就知道了。但将军好歹是名将名臣,最后竟然被个市井无赖践踏……哪怕换是段颎也行啊,英雄当死于英雄之手。”

同样是“凉州三明”的段颎算是张奂的老政敌了,早在桓帝时期就跟宦官有往来,党锢一起更是仇上加仇。

“段颎就算了吧。他刚刚杀平东羌大胜而归,恨不得在张奂门前耀武扬威呢。”

曹嵩一贯是说服不了曹操的。曹操的行事也着实剑走偏锋了些——他带着张奂的书信求到段颎的府上去了。

“家师与将军有理念的分歧,我是知道的。但我听说君子相争,不害彼此性命,就像庄子和惠子争辩,活着的时候水火不容,等到一方去世,又物伤其类。在我的心目中,两位就是这样令人尊重的长辈。如今家师蒙难,连王寓这样凭借贿赂和攀咬的无耻小人都可以践踏他,我心痛难忍。国之干将,在边关苦寒之地挥洒血汗,耗费一生,如今满头白发了,反而要受到连剑都拿不起的人的羞辱而死,这已经不仅仅是家师一人的耻辱了。连我这样只在并州度过五年时光的无知幼子都感到无望,如果将军不能帮助我,那孩子们想成为征西将军的理想就如同笑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