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疯的凶手(第7/11页)

据被告妻子安子所述,昭和四十年二月前后,即被告的病情还未严重之前,被告曾告诉她,说他在十九岁时,曾在池袋的酒吧内与地痞发生口角,被木棒暴打过。当时他陷入昏迷状态,回家后因感到屈辱,并没有向双亲讲述此事。他说他的头痛可能是那次伤害的后遗症。

这以后,被告有时晚上出门后,会接连两天不回家。当妻子问他去哪里时,他回答说,画商苍古堂有装裱工作要委托给他,他前去进行商谈,然后就住在那里了。有时则说他住在朋友家。但这些都是谎话。甚至有时,被告会半夜突然对妻子说,有朋友来了,快去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据被告妻子陈述,被告对被害人荒矶满太郎没有任何憎恶,被告曾说,没能及时还债,很对不起荒矶满太郎。

然而,自八月上旬开始,被告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最终酿成了悲剧,致使荒矶满太郎身亡。

三、当前症状:

被告被领进诊断室后,立刻就坐到椅子上,没有与鉴定人打招呼,不过他好像在观察周围的情况。被告为中年男子,身材矮小,面孔浑圆,长相并不寒酸;头发蓬乱,衣衫不整;面色苍白,嘴唇通红。他的反应有些迟钝。在对话过程中,被告时而痴笑,时而愠怒,时而哭泣。这些表情都不明显,但总觉得有些不自然。他的眼睛基本上半睁半合,没有完全睁眼对焦过。他一坐下就看着桌上的茶杯,表示要喝茶,还要吸烟。他还用手罩住取暖火盆,还把脸凑在火上。所有的行为都脱离常规,不过有可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他总是低声自言自语,言语之间缺乏联系,难以理解,只能听出个大概。内容也缺乏变化,同样的词句反复出现。

针对他的记忆、知识、幻觉、妄想等病态症状以及这次的刑事案件向他提问,他基本不能理解提问者的问题,不能做出回答。所以无法通过对话测定他的思维水平。

其后,为了解被告的记忆力,本人试着询问被告过去的一些经历。但被告基本没有反应。在这一过程中,他表情茫然,没有显出紧张的神情。他自言自语地说:“世上万物清晰可见,夜晚灯火星星点点,画商朋友苍古堂又来找我做生意了……我父亲是装裱师,也是美术院的会员。竹内栖凤先生很疼爱我。那张油画很拙劣,所以必然会自生自灭……”被告言谈之中多次合眼。

他自言自语的内容像是他的幻觉和妄想,记录如下:

“听上去好奇怪啊。”

“朋友们来时,我们总会提及。”

“哪些朋友?”

“丰田、渡边,还有木村……”

“他们都是什么职业?”

“学校里的工人、画商、装裱师等……大家都商量着要击碎这罪恶的画坛,追随我的有上百人。他们拿来很多钱,都被盗贼偷走了……我去栖凤先生那里时,他给我两千日元。我答应做他秘书,但最后没有去。”

“你被下过毒吗?”

“我喝过毒药,里面混了各种东西。”

“谁让你喝的?”

“人让我喝的。他们为了抢我的钱,所以下毒要害死我。他们抢了我三百万(边说边哭泣)……”

“栖风先生还在世吗?”

“在世。我上次还见他与富冈铁斋先生在下棋……”

“你知道铁斋的寒山拾得吗?”

“那是个俄罗斯人。”

“你认识俄罗斯人?”

“我认识陀思妥耶夫斯基。”

“你认识拉斯柯尼科夫吗?”

(沉默)

“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

“去俄罗斯的时候遇到的。还见到了托尔斯泰。他们俩都是不错的老人家……”

“你喜爱文学吗?”

(沉默)

“你认识马克思吗?”

“他也是俄罗斯人。我在车上遇到他时,他还送我俄罗斯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