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第3/5页)

那必然是失控,就好像他差点杀死倩娘那次一样。

这座小村深居山野之中,雾气氤氲,根本难以判别时辰,沧玉本想跟玄解聊聊天借以消除恐惧感,又担心自己发出的声音会引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加上玄解看起来状况不佳,他干脆温顺闭嘴,把背紧紧贴在墙壁上,将那个窗户似的小洞堵上了,紧紧盯着那扇单薄的小门。

村子里人畜都死得差不多了,即便没有死的,大多都被逃走的人带着一道离开了,自然没有什么鸡啼来提醒他们时间,只能顺着缝隙隐隐渗透进来的微弱光芒确定黑夜已经过去了。

水清清早晨时分才回来,还端回了两碗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糊糊粥给沧玉跟玄解当做早饭。

沧玉没有心思吃,就推说他与玄解身上都带有干粮,之前已经吃饱了。水清清睁着眼睛看了他们一会儿,才把两碗粥都喝下肚了,然后坐在地上,从一堆茅草里翻出了针线跟一双鞋子开始收尾。

那鞋子非常简陋,是草跟布跟些浆糊混合在一起的东西,不算很厚,水清清回来时换了件新衣服,不知道是谁 给她的,只是脚上的鞋子还是昨日那双,泥泞不堪,又破了几个洞,露出部分满是血泡的脚来。

“水姑娘,你这小窗对着的是哪户人家?她家又出了什么事?”

沧玉觉得喉咙一紧,有千言万语要说,想问清楚那白衣女子的来历,又想知道水清清身上的新衣服是哪来的,最终还是问了最在意的那个问题。

“窗户……”水清清一愣,随即道,“噢,恩公说得是白棉家吧,您看见白棉了?她……唉,那是白大叔的灵堂。白大叔是村子里最好的木匠,人很好,经常做些东西托王大叔出去卖,还会让王大叔给我们带糖吃,村子里有什么不便都会帮忙。前不久白大叔染病死了,村人怕发疫病,就想烧了他的尸体,白棉不准,怎么都不让大家开棺。”

沧玉怪道:“她一个女子,怎么抵得住全村人。”

“……这……”水清清有些犹豫,迟疑道,“白棉她不是白大叔的亲女儿,是有日白大叔出门砍树的时候捡到的,她到村子里的时候生了场大病,还因此毁了容,整日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家都怀疑白大叔就是她害死的。”

“害死?”沧玉不太明白,颇是奇怪道,“为什么这么说。”

水清清摇了摇头,有些怯懦道:“小奴不大清楚,是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说。白棉来村子里已经有好几年了,不过她性子很古怪,从来不跟我们说话,更不会洗衣服做饭,除了白大叔之外没有谁跟她亲近,村子的叔叔伯伯们都说……说白大叔是捡了个脏媳妇回家,说是父女,其实是做夫妻的,因此现在才得病死了。”

这话……

沧玉心里一动,难怪这些人不敢跟那白衣女子硬来,感情是怕自己得上花柳病,这些疾病在古代经常被妖魔化,寻常人害怕并不稀奇。可是这种病在这种封闭的山村里不常见,一般来讲应该没人知道,听水清清说那位王大叔经常去城里买卖东西,他知晓花柳病的可能最大。

“这位白大叔生前是不是长了许多恶疮?皮肉上起了许多红点?”

“那倒没有,恩公你怎么与王大叔说了一样的话?”水清清想了想道,“噢,对了,恩公你们是大夫,想来都懂这些的。说来很是奇怪,白大叔生前其实村子里平平安安的,没有任何人得病,可是白大叔死后,想去烧白大叔的人就得了病,大家都说是白大叔身上的病,可是大家的模样跟白大叔都不太一样。”

果然是这个王大叔。

沧玉问道:“怎么不一样?那王大叔也说了跟我一样的话?你不是说他是个卖柴的吗?”

“王婆婆跟我说这病不是白大叔那传来的,是天罚,是村子里遭了报应,只有白大叔的尸体好端端的,这不是疫病。因为大家不肯让白大叔安息,又污蔑他,连停尸的三天都等不及,所以白大叔的冤魂来索命了。”水清清想了想道,“当时先说要烧白大叔的就是王大叔,我偷偷躲在婆婆家的灶台边吃饭时听见的,王大叔喝醉了,说奇怪了,白大叔身上怎么没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