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看守所囚犯疑似被“集体催眠”(第7/20页)



"有我在现场作为内应,抓捕行动进展得很顺利。不过有个叫‘小花’的男孩趁乱爬到了窗台上,他借着窗帘为掩护,想爬到隔壁的包厢逃走。

"我管那小子叫男孩,因为他当年只有十六岁。这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呢。他名字里有个‘华’字,但同伴们调侃他长得俊俏,非给他起个女孩的名字——‘小花’。当时小花爬到窗台上,别人都没在意,我却看见了。于是我抢上前一把将窗帘撩开。小花手里握着把砍刀,一刀就朝我劈过来。我侧身一躲,这刀没有劈中,他自己倒没了重心,身体一晃便从窗台上摔了下去。

"那个KTV包厢在五楼,这要摔到地面,不死也得重伤。我当时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伸手一抓,想把对方拉住。这一抓没有抓到人,却抓住了砍刀的刀刃,我的半个身体则被小花下坠的惯性带到了窗外,幸好我的左手及时抓住了窗框,才不至于和对方一同坠下楼去。

“小花握着刀柄不放手,身体晃晃荡荡地吊在窗台下面;我的右边胳膊被拉抻到极限,对方所有的体重都通过刀刃传递到我的右掌。锋利的刃口很轻松地划开我的肌肉,热血从伤口中涌出来。我只觉得掌心疼痛刺骨,手上难免泄了劲。而我这一泄劲,刀刃立刻松动了,随着小花的身体往窗下又滑了几寸。小花发出惊恐的叫声,他抬头看着我,眼中满是哀求的神色。就在这时,一连串的鲜血从刀刃上滴下,正好落在小花的脸上。我知道那是自己的血。我觉得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也随着那些血液融入了小花的身体,于是我再次将手掌握紧,哪怕刀刃已经切到了我的骨骼,我也不再松手。”

听到此处,罗飞觉得自己的掌心也有些隐隐发酸。虽未能身临其境,但他已切实感受到那份惊心动魄的场景。

白亚星继续说道:“发现状况的刑警队员赶紧过来帮忙,终于把小花解救下来。后来那孩子被判了三年。我的手掌虽然严重受伤,但我心里很高兴,因为我救下了那个孩子——我说的救,不只是救了他的命,我认为自己还拯救了他的心灵。”

说最后一句话时,白亚星转头看着罗飞,似乎要刻意强调些什么。

罗飞明白对方的意思。忍受巨大的痛苦挽救一个向自己挥刀的孩子,那孩子一定会深受触动吧?当白亚星的血液滴落在小花脸颊的时候,对方的心灵也应该得到洗涤。这样的话,白亚星所受的创伤便有了意义,那条伤疤也该像勋章般充满荣耀。

可惜白亚星要讲的故事并没有走向这样的结局。

“十年之后,我再次见到了小花。你猜猜是什么情况?”

“他又犯案了?”罗飞根据对方的语气猜测道。

白亚星嘿嘿一笑,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那会儿我已经是刑警队的骨干,后来西南省城要打一个黑恶集团,又调我过去担任卧底。我在那边潜伏了好几个月,集团里的大哥对我越来越看重。有天大哥派我去边境完成一笔毒品交易,我到了交易地点,一看对方那两个人,顿时就呆住了。因为其中的那个马仔竟然就是小花。”

听到这里,罗飞便知道这正是自己查阅过的那起案件。他愕然问道:“就是小花把你打成重伤的?”

白亚星苦笑着说了声:“没错。”随后他陷入沉默,似乎在追忆些什么。片刻后他才又说道,“其实我认出对方的同时就已经拔出枪了,我只要立刻扣动扳机,完全可以先发制人。”

“你当时……心软了?”

"我看到了他的脸,白白净净的,和十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在那脸颊上似乎仍然残存着我的鲜血。于是我犹豫了,或许只有短短的一个瞬间。可就在这一瞬间,小花也掏枪了,他可是一点都没犹豫,掏枪的同时就扣动了扳机。这一枪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仓促还击,先一枪打翻了小花。好在另外两人还一头雾水地没搞清状况,我随即又一枪一个,把他们全都击毙。这时我发现躺在地上的小花还在动,原来头一枪并没有击中他的要害,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