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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娘家有个女佣,负责照顾什么都不会的家祖父身边一切大小事。她虽然是女佣,但在我娘家住了三十年以上,形同家人,家祖母和家母过世后,家里的一切事务都是她一个人打理,对我来说,就像母亲一样……。就连做孙女的我,都觉得她几乎是家祖父未过门的妻子了……”

“财产要给那个人?”

“嗯,我是希望能够让那位女佣——木村米子婶继承家祖父的财产。”

“全部的……遗产吗?”

“就算不是全部,我认为她有权利继承相当部分的金额。可是加入修身会以后,家祖父对米子婶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刻薄。米子婶那么照顾家祖父,家祖父竟然说要开除她。这都是因为米子婶不认同修身会。米子婶忠告家祖父说那是欺诈,叫他不要被骗了,最好退出那种团体。我觉得这做得是对的,可是家祖父已经……”

“劝不听了?”

“……嗯。家祖父甚至还说,米子婶不肯辞,是因为她觊觎家祖父的财产。这太过分了。”

“是啊。”

因为这样,麻美子便回娘家试图说服祖父。但是只二郎冥顽不灵,完全听不进去。

“所以,关口先生。”宫村说了。“麻美子女士希望家祖父能够恢复到过去那个慈祥的祖父……”

说到这里,宫村辩解说:“啊,我的意思不是令祖父现在不慈祥。就性格来说,麻美子女士的祖父现在依然十分和善。他是个历尽沧桑的人,也不是不了解他人的痛苦。可是他怎么样都无法忍受别人批评修身会,唯有这一点不肯退让。一谈到这个话题,他整个人都变了,就是有这样的变化。所以麻美子女士恳切地提醒家祖父他们过去是如何受到米子婶照顾……”

宫村露出有些退缩的表情,转向麻美子。麻美子似乎不必看他也察觉得出来,垂着头接下去说:“……我们家一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先是二十年前,身为独子的家父猝死,两年后家母也过世了。原本已经半退隐的家祖父不得不连家父的工作都一肩扛起,当时年幼的我等于是由祖母和米子婶养大的。而家祖母在十年前过世了……”

一脸命薄的女子若无其事地述说着亲人的故去。

“……家祖父他……现在虽然在事业上算是成功,也有山林等许多不动产,过得很富裕,但是在获得现在的成就以前,他吃了非常多的苦。我记得家父刚过世时,真的非常难熬。家父过世前,开设的公司陷入重大的经营危机,积欠了巨额债务,家计也十分窘迫。祖父真的是拼了老命在工作。”

“真的是历经风霜。”

“但是,并不是只有家祖父一个人辛苦而已。家祖父能够全心打拼,是因为有家祖母和米子婶守护着家庭。我希望他想想那个时候的事。”

麻美子说到这里,说她对祖父提起父亲过世时的事。

“嗯,那个时候……”麻美子说起往事。

父亲过世前后的事。

昭和八年,纳粹夺得政权的那一年。

那个时候,我应该才十几岁而已。虽然只是隐约记得,不过应该是小林多喜二(注:小林多喜二(一九零三~一九三三),小说家。参与社会运动,为无产阶级文学的代表作家。代表作为《蟹工船》。)被检举,遭到特高(注:即特别高等警察,高等警察的一种。负责处理思想犯罪、镇压社会运动等事务。)拷问,最后死在狱中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