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第8/9页)

“这个,”克里斯说着,将一本旧书塞进我手中。他说已经把那些会吓得我歇斯底里的虫子都赶跑了。“棋可以等会儿下,等双胞胎醒来再说。你一旦输了会如何不依不饶,你自己是知道的。”

说完,克里斯在椅子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一只腿横过椅子的圆形扶手,随即翻开《汤姆·索亚历险记》。我也只能爬上唯一一张空着的床,开始看《亚瑟王》和《圆桌骑士》。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是那天我开启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在那个美丽的世界里,骑士精神正盛,爱情正浪漫,漂亮的女人被奉为女神,备受崇拜。我对中世纪的爱就是从那天开始的,从未褪色的一份爱。毕竟,我一直钟爱的芭蕾大部分都以童话为蓝本,而童话不都是从中世纪的那些故事里来的吗?

我是那种会在草地上寻找舞蹈精灵的人。我相信女巫、食人魔、巨人和咒语的存在,我愿意相信这世间存在科学道理解释不清的神奇。那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生活在真正的黑暗城堡,一座被女巫和食人魔统治的城堡。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现代女巫可以通过金钱发出咒语……

当日光在厚重的垂帘后面慢慢隐去,我们围坐在小桌旁吃晚餐,冷的炸鸡块、略有温意的土豆沙拉以及又冷又油腻的青豆。尽管味道不佳,克里斯和我还是勉强吃完了我们的部分,可双胞胎却在那儿挑来挑去,抱怨食物太难吃。我觉得只要凯莉少说两句,科里肯定能多吃几口的。

“橙子看着很普通,”克里斯说着,递给我一个橙子让我削皮,“或者给人一种热烈的感觉。事实上,橙子就是液态的阳光。”哈,克里斯这次总算说到点子上了,双胞胎总算找到一样可以吃得开心的东西了——液体阳光。

时间已到了晚上,但跟白天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四盏灯全都关上了,只留妈妈带的那盏玫瑰色小夜灯亮着,那是特意为怕黑的双胞胎准备的。

双胞胎睡过午觉之后,我们重新给他们换了干净衣服、洗脸梳头。收拾一番之后,双胞胎又恢复了迷人的可爱模样,两个人坐在地上玩拼图。那副拼图他们已经玩过好多次,每块拼图要拼在什么位置都是一清二楚,所以完成拼图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看谁的速度快。没过多久,双胞胎对拼图又没什么兴致了,我们只得把他们两个放到一张床上,然后克里斯和我给他们现编现讲故事。慢慢地两个小家伙又觉得没意思了,而哥哥和我还在比赛谁的想象力更丰富、谁编的故事更长。没办法,接着我们只有把行李中的玩具汽车和卡车拿出来,让双胞胎将车子从“纽约”推到“旧金山”,路线就是从床下面蜿蜒到两条桌子腿的中间——没过多久,两个小家伙又是一身灰。厌倦了这些,克里斯提议我们玩跳棋,而双胞胎可以用玩具卡车将橙子皮运到佛罗里达州倒掉——其实就是墙角的垃圾桶。

“让你选红色那边,”克里斯居高临下地说,“以你的水平,让你选黑色肯定输。”

我皱起眉头,有点恼火。明明才过去一个黎明和黄昏,我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好似我整个人都变了,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不想玩跳棋了!”我一脸不快地说。

说完,我倒在床上,任由思绪纷飞。阴暗的猜忌与恐惧,让人备受折磨的不确定事件,我不知道妈妈是否对我们还有隐瞒。在我们四个盼望着妈妈能赶紧出现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已经把所有可能发生的灾难事件都想了一遍:失火,鬼魂,怪物,又或是住在阁楼上的幽灵。说起来,被锁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面,失火还真是最大的威胁。

时间过得真慢。克里斯捧着书窝在椅子上,仍在不时地偷偷看表。双胞胎爬到佛罗里达倒橙子皮,只是接下来并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因为没有玩具船,所以也就没有过江过河的设定。对了,我们怎么没有带上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