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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在某个大厅里,我拨开音乐的树枝,看到我们建造的那所房子;正方形的东西架在长方形的上面。‘那座房子里面什么都有,’珀西瓦尔死后,我在一辆公共汽车上斜靠着别人的肩膀,这样说过;但我还是去了格林威治。我一边在堤岸上行走,一边祈愿我能永远像响雷似的在天涯海角轰鸣,在那里没有蔬菜之类的东西,但却到处矗立着大理石圆柱。我把我手上的花束掷进正在蔓延开的浪潮里。我说道:‘毁灭我吧,把我带到天涯海角吧。’浪涛已经迸碎;花束也已凋枯萎。现在,我已很少再想起珀西瓦尔了。

“现在,我登上西班牙的这座山峰;我要假想这匹骡子的脊背就是我的床,假想我正躺在上面,即将死去。现在,我和那个深渊之间只隔着一张薄薄的床单。我身下的床垫上那些隆起的地方都显得软乎乎的。我们磕磕绊绊地向上攀登——磕磕绊绊地往前行进。我脚下的山路不断向上延伸,一直通向山巅上一棵孤零零的树,树旁边有一个小水池。当夜晚降临,群山像鸟儿收拢起翅膀那样聚拢在一起时,我曾经剖析过海水的美丽。有时,我会采摘一朵粉红的康乃馨,或是捡起几束干草。我曾经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用手指触摸一块陈腐的骨头,并且想:要是风从这片高地上扫过,也许除了一撮灰尘什么也不会留下。

“骡子一直在磕磕绊绊地往上爬着。山脊像升腾的雾霭一样上升;不过,从山顶上我却可以望见非洲。现在,床在我的身下沉陷。床单上散布着的黄色洞眼使我漏了下去。床脚边那个善良女人长着一张白色马脸,她做了一个告辞的动作,就转身走开了。那么谁能陪着我一起去呢?只有花,牵牛花和那月光色的五月花。我把它们松松地集结成一束,编成一个花冠;哦,献给谁呢?这会儿,我们的脚已经跨出悬崖峭壁的边沿。在我们下面,闪烁着捕鲱鱼船队的灯光。悬崖峭壁消失不见了。细浪潺潺,涟漪灰暗,数不清的浪波在我们脚下蔓延。我什么也摸不到。我什么也看不到。我们会坠下去,落在浪波上。海水会在我的耳边轰鸣。白色花瓣会在海水中变黑。它们会漂浮一会儿,随后沉入水中。把我在海浪上翻一个身就会把我挤沉。一切全都可怕地纷纷坠落,把我淹没在里面。

“不过,那棵树上长着枝枝丫丫的枝条;那是一座村舍屋顶上的僵硬线条。那些涂着红色和黄色的气泡似的东西,是人的脸。我伸脚踏在地面上,小心翼翼地跨出脚步,然后把手按在一家西班牙客栈硬邦邦的房门上。”

[1]位于南太平洋,英属殖民地。

[2]印度最古老的宗教经典和文学作品的总称。

[3]伦敦的很多剧场集中在这条大街。

[4]古埃及女王(69—30BC),莎士比亚悲剧《安东尼与克莱奥佩特拉》中的女主角,容貌美艳,做过恺撒和安东尼的情妇;这里,喻指伦敦街头装扮艳丽的女性。

[5]参见前面第02页的注释。

[6]这句及以下的诗句乃是引自中世纪的抒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