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3页)

那双似乎看破一切眼睛因为染上几分温和笑意,而不会让人觉得冒昧反感,迟芸帆迎上他视线:“要聊什么?”

戴医生摊手:“随便聊聊吧。”

“六月初就要高考了,”迟芸帆半真半假地说,“我答应我爸爸要拿省状元,感觉压力挺大。”

“是吗?”戴医生笑道,“我怎么感觉你压力并不在于能不能拿到省状元呢。”

迟芸帆长睫一颤,她反应全落入戴医生眼中,他又笑起来:“被我说中了吧。”

她也不隐瞒了:“我其实并不想拿省状元。”

戴医生一针见血:“但你又不得不拿。”

确实是这样。

“矫情。有能力拿为什么不拿?你以为省状元那么好拿吗?你想想全省几十万考生,文理状元就各一个,顶尖尖儿,十二年寒窗苦读,也算画下一个完美句号。”

迟芸帆:“……”她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戴医生想法很标新立异:“人们都说,结果不重要,享受过程才是最重要。关键是,成功者也会这么想吗?”

“小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迟芸帆不置可否:“没有人会一直是成功者。”

“所以,”戴医生迂回地总结道,“所以,不用管别人怎么想,遵循自己内心才最重要。”

迟芸帆听得若有所思。

另一边,许远航完成了心理检测,戴医生从护士手中拿过报告,仔细看了一遍,心中就大概有数了,戴医生用很家常语气和许远航聊天,自然而然地引导他说出心结。

接下来,戴医生根据许远航实际情况,再结合其他因素,为他量身制定了一套治疗方案,以刺激治疗为主,药物为辅,考虑到他以后从事职业特殊性,开药都是符合运动员治疗用药标准。

所谓刺激治疗,就是让许远航直面内心恐惧,说直白点,既然困扰他最大心魔,是跳水时脑中重现他爸爸跳楼画面,那么,就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去尝试完成跳水动作。

这种方式,听起来未免残酷了些。

在迟芸帆有所迟疑时,许远航毫不犹豫就同意了这个治疗方案,他无声笑着,隔空递给她一个坚定眼神:别小看我啊,迟同学。

她心里有个声音也说,他能做到。

那么,就放手一搏吧,反正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治疗方案已定,接下来就要选练习场地了。

这个简单。

南巷东南角有座老房子,以前是剧院,后来在地震中倒塌了一半,就荒废了,房子后面有一大片空地,三面环墙,颇有秘密基地意味,许远航无聊时经常翻墙进去,跳高就是在那儿练。

他不确定是否还能回到十米高台,但总有意识地去训练弹跳力、柔韧度,那些曾经刻在他骨子里东西,是难以磨灭身体记忆。

老房子附近有一条河,河上架着石桥,高度和跳台差不多,便是许远航找练习场地。

“怎么样,这里是不是还不错?”

夕阳还在青山之上,天地间呈现一片淡金色,迟芸帆站在桥上,低头去看暗绿色浑浊河水,也不知道水下是什么?她抿唇不语,半晌后拨了个电话出去,说了几句话就挂断。

“我们走吧。”

许远航不解:“去哪里?”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棉城大学旁边某个高级俱乐部。

迟芸帆就是在这儿跟私教练防身术,她轻车熟路地拐过几道走廊后,在一扇黧黑檀木门前停下,她推门进去,许远航站在她身后,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游泳跳水馆,除了工作人员外,没有别人,应该是被她包场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棉城也会有这样专业场地。

迟芸帆过去和工作人员交涉,等他们离场后,她走回许远航身边:“更衣室在那边,你先去换衣服吧。”

说是换衣服,准确地来说就是换泳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