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在亚古博夫背后(第2/3页)

“民警分局尽量不登记盗窃和抢劫,为的是在与其他分局的竞赛中取得更好的名次”。这可能用得上,但是未必。“当上级下令抓住某个杀人犯时,有六十至八十人承认此项罪行”。这个肯定不合适。“莫斯科刑事侦查局引以为豪的是尸体的高辨认率。停尸间里整洁有序。列福尔托沃停尸间里挂着一幅标语:‘我们的停尸间在与莫斯科市其他停尸间的社会主义竞赛中获胜。祝贺获胜!’”这总之是随便记下来的。这就是卡卡巴泽的讲述,与乌杰林的对话,法医鉴定书摘录——这无论如何能加入到文章中。

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个大概的提纲后,维切斯拉夫在中间放了一沓干净的纸。标题马上就想到了,于是他用小字在角上记了下来:《浑水》。经过磨合的标准“可以”与“不行”,即什么能通过而什么不能通过,帮助他绕过了锐角。他(铭记雅科夫·马尔科维奇的嘱咐)不加渲染地叙述了卡卡巴泽在民警局的事情。他想,如果文章通不过,会放到一沓他的其他文章中,这些文章由于种种原因没有被刊登,但主要是由于一个原因。斯拉瓦这样的文章越来越多。它们是就刚发生的事件写好的,由于缺乏深度而迅速过时并且由于偏颇而失去了历史意义。以前他可以迅速写好任何题材并且令人羡慕地轻松写成。但是他刚一变得认真,就感到为报纸写东西困难了。

门下面的窸窣声使他放下了思考。镶木地板上有一张纸片在颤动。斯拉瓦拿起来念道:“让我进来一下。”伊弗列夫转了一下钥匙。娜杰日达回头看了看有没有人看到,溜了进来,并随后锁上了门。

“你忙着吗?我只给你看看新裤子。喜欢吗?看这里系得不太紧吧?你摸摸……”

他礼貌地碰了她一下,于是她跳到他身上,用双手和双脚绕住他。维切斯拉夫摇晃了一下,但是站住了,托起她,抱起来并让她坐在了桌子上,把仔细摆开的记事本稿纸弄乱了。希洛特金娜慢慢地向下滑落,手脚继续夹紧他。

“松开,小毒蛇!”

“你工作吧,我不会妨碍的。”她松开了手和脚。

伊弗列夫咕咚一声坐在椅子上,把头放到手稿上,试图让出现的心动过速平息下来并拾起剩下的没有写完的句子。他听到了镶木块的嘎吱声,然后感到,她像猫一样抚摩着他的膝盖,便轻轻地用脚踢了一下。事与愿违!

“现在你是我的!”桌子底下传来她喜悦的声音。“你要是反抗,我就把它全揪下来。”

他闭紧了嘴唇,把手伸到桌下摸了摸希洛特金娜的头发。房间摇晃起来,浮动并旋转起来,然后突然停了下来。娜佳在地板上又坐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尽量无声息地迈步向门口走去。

“在我身后锁上门,劳动者。”

斯拉瓦敞开了窗户,夜晚潮湿的冷气吹进了房间。桌子上的稿纸吹动起来。潮气让伊弗列夫打了个冷战,但是让他恢复了知觉。他关上了气窗,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并且又写完了两段。

没有签字证明的“紧急见报”材料由值班打字员在前一天深夜打出。维切斯拉夫刚一走进打字室,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没问就拿过来稿纸,似乎感觉到了它们的内容。她没有把一页打完就把它从打字机中拽了出来,聚精会神地看起伊弗列夫工整细小书法的倾斜线条。她的大陆打字机机关枪般的急促响声中断了两次: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重新读了一遍,是如何殴打卡卡巴泽的。茵娜两次起身分别喝了半杯冷水。最后敲完“维·伊弗列夫,本报特派记者”后,她跑到了他的办公室。

“我要去,”她说道,把文章放到了桌子上。“现在!”

“你哪里也不能去,傻瓜。”他温和地说服她,把手掌放到她耳朵上。“医院可是监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