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第5/6页)

杜四一步跨上了岸,屁股上在滴着水。这时,茶房的门开了,走出来一对青年男女,蓬着头,一副性交过后疲惫不堪的样子,他们朝杜四看了几眼。杜四把头扭向汪三这边,问钓了多少了。汪三说有十来条了吧。杜四说,那又是一顿丰盛的晚餐啊。又一条上钩了,汪三说着,迅捷地向岸上提线,只见白光一闪。杜四被吸引住了,刚要迈开步子,向汪三走去,就听见有人在拍打茶房的房门。一个穿着蓝色斜襟褂子的女人站在紧闭的房门口,嘴里咕哝着什么,年龄大概有四十多岁。杜四走上岸,问女人拍打房门干什么。女人极力想说清楚,当然杜四也猜了出来。她是来向茶房的老板要春天采茶的工钱的,她是从后山过来的,已经跑了好几趟了。杜四说,刚才还看见他们的,就刚才。杜四又察看了一番四周说,肯定没有走,他们又进去了,不肯开门。于是杜四帮女人继续拍打房门,声音很大:“快开门,人家来要工钱啦。”可里面仍不见动静。女人问杜四屁股怎么湿了。后者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我进去把他们找出来。杜四看到山墙上半人高的木窗,用手猛地一推,中间的窗棂竟然断了。于是杜四爬了进去,窗台上哗啦哗啦直掉土。杜四来到床前,摸了摸被窝,里面还有些热气,但已经没有人了。杜四骂道,这对狗男女,不付人家工钱,躲了起来,房门也反锁了起来。于是杜四从一楼蹿到二楼,又从二楼蹿到一楼,仍然不见那对狗男女的影子。结果弄得杜四浑身是土,而且头上沾满了蜘蛛网。杜四看着窗户外面,汪三站在水边一动不动。而那个山里来的女人正扒着门缝,恨不能把头伸进来。

我的南方兄弟

我的南方兄弟,你虽远在他乡

但我仍能感觉到你无畏的生长

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吗?

你在朋友们中间沉默不语

深陷在沉默里的你就像黝黑的树枝

已悄然覆盖了我们

生活问题首先是勇气问题

可是,我们面对的永远只是自己

假如谁也说服不了谁

那好吧,拍拍屁股各自上路吧!

你的身影渐渐远去

留下了我们,用无知和善良温暖自己

父亲年轻时就是村里最好的猎手

那杆猎枪为他赢来了爱情和好名声

我们的父亲经常背着猎物

从小镇的街道上走过

谁都愿意跟他打一声招呼

那时他的朋友满街都是

可是一场疾病袭击了他

被洗劫一空的父亲像村庄一样

安静,该走的都走了

没走的就注定这样留下来

贫困以及贫困所带来的不安

还有这群孩子,带着小兽般的表情

告诉你们,生活往往是这样

企求的越多得到的就越少

我们的父亲——个好猎手

两手空空地说

因为房租关系,我的南方兄弟

不得不再三搬迁

心爱的姑娘你都看到了,生活

有时只是我们必须羞愧的一个理由

在越来越狭窄的空间里

我们更要去学会爱和贞洁

不谙世事的姑娘,站在你面前的

只是一个来自南方的乡村猎手

看他操起那杆锈迹很重的猎枪

将枪口对准这个世界

单纯的姑娘,让我们

在越来越猛烈的高潮中

学会爱这世界

爱我的和我所爱的姑娘

统统都到夜晚的广场上来吧

你们要知道爱是多么广大

抛弃彼此间的仇恨

就像丢掉一件旧时装那么容易

南方的雨季是一桩心事

姐姐们的童年早已发了霉

未来被小心地放置在梦中

而梦则盛开在乡村贫穷的夜晚

奶奶的房间只有二姐还住在里面

面色苍白的二姐以为

奶奶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