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惊(第7/10页)

中年人吹须瞪眼:“这不是也有座吗,我们又不是不给你钱!”

经理说:“这厅客人在办喜事呢,你们帮帮忙到楼上坐吧,我带你们去!”

中年人索性大吵大闹:“哎!你们酒楼怎么回事,光接红宴不接白宴呀,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中年人的高腔大嗓,大有搅局之意。几个女人还在高一声低一声地哭丧着死者的名字,不哭的人也七嘴八舌大声“劝慰”:人死不复生啊,节哀吧阿姨,您自己身体要紧呀……诸如此类。这边婚礼公司的工作人员和新人的亲友也冲上来拉住酒楼经理愤慨理论:怎么回事呀,你们潮皇大酒楼怎么婚丧不分呀,今天我们办喜事你们怎么还接丧宴呀,你们酒楼有没有公德,有你们这么唯利是图的吗?你们太缺德啦,缺八辈子德啦……不依不饶。

婚礼的司仪和新娘新郎一样愣在台上,直到新娘哭着跑上楼梯,司仪才想起该说点什么挽救局面:“啊,今天我们的婚礼有一些小小的意外,不过我相信我们的新人新气,一定会把所有意外全都逼退!”可惜他的话音未落,新郎也跑了,一路喊着新娘的名字,追上了楼梯。

台下大乱,新人的亲友几乎都站了起来,有的追上楼梯去安慰新人,有的冲向酒楼经理怒加质问,有的则动手驱赶那群搅局的不速之客,还有的站在原地举措茫然……婚宴和丧宴的两拨人大打出手。整个酒楼大厅顷刻被砸得狼藉不堪。金葵的母亲闻声从楼上下来,楼下的场面让她双脚瘫软,金葵的父亲和哥哥这时开车从外面回来,下车听到动静不对,进门才发现局面已经不可收拾……

和云朗潮皇大酒楼的喧嚣恰恰相反,此时北京的独木画坊安静异常。高纯陪着周欣走进画坊,开阔的画坊空无一人。高纯跟着周欣从一幅幅画作和雕塑的成品半成品前面走过,在从未身临其境的艺术氛围里他的目光无不新奇。直到周欣从库房里搬出一幅油画,才连忙上前帮她搬上门外的汽车。车子起步之后他才问起去向,他没想到周欣居然说要到观湖俱乐部去。

“观湖……俱乐部?”

周欣当然不明白高纯为何对观湖俱乐部如此敏感,方向转得迟迟疑疑。这个时辰俱乐部的客人寥寥无几,更衣室里显得空空荡荡,周欣打开自己闲置已久的柜子,从中取出存放在这里的衣服软鞋毛巾浴液。她离开时将柜子的钥匙留在了柜门上,示意她再也不会重返此地。

她当然没有留意,自她进入俱乐部后,等在车里的高纯就一直如坐针毡,直到周欣回到车上,直到车子开上马路,高纯悬跳的心才将将沉稳。其实侥幸并未眷顾,命运难逃巧合,此前他瞻前顾后帮周欣拉开车门的样子,恰恰被提前上班的金葵尽收眼底。

每日此时,金葵总是先于她的学员,提早来到俱乐部进行课前准备。于是她在俱乐部的门外,就意外地看到了高纯的汽车,意外地看到了周欣,看到了周欣冲为她开门的高纯笑着说了句什么,表情亲热得相当可疑。

她看到两人驱车匆匆离去,立即拨打了高纯的手机,手机空响,无人接听。整个下午金葵神不守舍,学员做着动作,她念着口令,总是念着念着就停下来了。学员们都奇怪地看她,不知老师今天出了什么问题。课间休息时金葵再次拨打了高纯的电话,这回高纯接了,金葵的恼火可想而知。

“高纯,你现在在哪儿?”

此时的高纯正在周欣的小公寓里,搭手帮助主人整理画室。金葵电话中的质疑和不快他当然听得出来,但碍于周欣在侧,他只能撒谎搪塞一时。

“我在工作呢,呆会儿再跟你聊啊……什么?我一个人呀,当然是一个人呀,刚才?我一直一个人啊。我呆会儿再跟你聊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