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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里夹杂了几个她不懂的词,但意思她全听明白了,她想到她的外祖父母,想到他们辛辛苦苦把她养大,保证她的安全,还倾其所有教导她如何善用自然资源生存下去。她的外祖父母,如今都已离开人世,竟然被这个压根不知道如何在山中生存,还需要别人保护的毛头小子所贬低。

她被激怒了,伸手捞起她的毛毯和她贴身存放以保持温暖干燥的一小包火绒。打包完行李,她没再同他说一个字,径直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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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加快脚步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那声音并非人为,而是发自这天地山林—天气要变化了。他们此时到了河边,但这里已经开始下起大雪,午后的光线阴沉下来,给大山蒙上了一层阴影。树枝在秋叶与新雪的重压之下,如同迷失的幽魂似的悲号起来,偶尔,会有枝叶断裂坠落下来,发出像子弹爆裂及其在空中回荡的声响。

没有人会在这种天气追赶他们。眼下光是在树下行走就要冒着不小的风险,然而事实上,他已被刺骨的严寒折磨得没有精力顾及其他。他穿着长靴,两只脚都已浸湿,冻僵,变得冰凉,每走一步都像被火烧被针扎似的疼。他心想,萨拉此时一定更加痛苦,因为她只穿着一双齐脚踝的鹿皮靴。但她仍然坚定地走在前面带路。她从早上开始就没再和他说话。到最后,他已经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他用铺盖裹住自己的脑袋和肩膀,除了弯下腰抵御寒风,踩着她留下的脚印往前走,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不过,倒是他首先在寒风的间歇中听见了小羊羔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了河对岸一间单坡木屋的斜屋顶,烟囱里袅袅升起的青烟被狂风吹得四处飘散,所以他和萨拉才一直没闻见。

“感谢上帝,”他心想,“感谢上帝!”这之前他已经开始怀疑,在心里暗自思索,虽然渡过了先前那些难关,但他们还是难逃在暴风雪中冻僵死去的结局。同杰普和他那帮人完全没有干系。

他勉强拖着沉重的双腿,加快步子去追赶她,拉紧了背上她用一张毛毯绑成的临时行李包。他伸手把远处河对岸的那间木屋指给她看时,他能感到她的发丝像冰针似的扎在他手上。他急忙来到岸边,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安全过河又不会把脚弄得更湿。一根倒塌的树干正好横跨在河堤两岸,像一座晃悠悠的小桥,他不相信自己麻木的双腿能够保持平衡,选择跨坐在树干上爬了过去。

他在对岸与萨拉会合,但她显然已经在那儿等了一段时间。他猛地想起拉维所说的关于默伦琴人会精灵妖术的传说,但又迅速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挥去。她肯定不是从水上面飞过来的,应该是用别的什么办法过的河。

他磕磕绊绊地朝小山丘上走去,留意到萨拉进到灌木丛后便停了下来。说实话,他一想到庇护之处和温暖火堆就在前方等着自己,就觉得脚下这段路格外痛苦,疲倦和难以忍受。他非常确定,自己已经闻到了烹煮某种食物散发的香气。

这时,他看见一个穿深色羊毛斗篷的小女孩,正使劲拽着一头咩咩叫的小羊羔。她一发现他,没等他说话,便立即跑进了屋里。很快,一个面容凶悍的女人冲出门,端起枪指向兰德的方向,灰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站在那儿别动。”她拖长语调,声音又高,几乎听不出是英语,“你到这儿来干什么的?”

他小心地抬起手,解开包着脑袋的毛毯,任由狂风无情地割在自己脸上,解释道:“我在找吃的东西和可以过夜的地方。我的马和行李都在几天前弄丢了,丢在山上面了。我可以给你钱。”最后一句话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他早料到事情会是如此。现金报酬在这种地方极为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