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第2/2页)

我们结婚已经六年多了。你要是因工作需要去特拉维夫,务必要当晚赶回。自结婚以来,我们的分别从没有超过两个夜晚。我们结婚已经六年,住在这个公寓内,我还没有学会怎样开关阳台上的百叶窗,因为那是你的事。现在你应征入伍,百叶窗日日夜夜敞开着。我一直在想着你。你事先就知道,你是应征从戎而不是进行军事演习,战争是在埃及而不是在东方,这是一场短暂的战争而不是持久战。所有这些全靠你精确的内在机制演绎而出,借此你可以继续产生出完全合理的想法。我得给你看一个方程式,我的全部希望都取决于这个方程式的解答,犹如站在悬崖边的人完全依靠高栏之力。

今天早晨,我坐在扶手椅里,给你那件黑西服换袖扣,好使其更加时髦。我边缝边问自己,是何种模糊的有机玻璃钟落到你我之间,把我们的生活同事物、空间、人和见解相分离?当然了,米海尔,我们有朋友、客人、同事、邻里和亲戚。但每当他们坐在我们家客厅对我们说话时,由于玻璃之故,他们的词语总是不太明晰,甚至含混不清。只是从他们的表情上我能够猜出其用意何在。有时,他们的形体溶解成了没有轮廓的团团块块。事物、空间、人、见解,我需要它们,以使自身强劲起来。米海尔,你怎么样?你是否心满意足?我怎么能够知道?有时你看起来很伤心。你是否心满意足?我死了会怎么样?你死了又会怎么样?这只是我在初始阶段所进行的探索,我依然在学习和排练一个复杂角色,在日后我得充当这个角色。打点行装。准备就绪。付诸行动。米海尔,何时起程?我已开始厌倦这没完没了的等待。你已将双臂放在了方向盘上。是在打盹还是在思考?我说不上来。你总是这样安详而自制。米海尔,快起来,快动身。我已经准备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