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赛人一家的老马(第3/4页)

我吃惊地瞧着西格:“你要给那匹马放血?”

“是的,我的小老弟!我要把你带回到中世纪的时代去。”他瞧着我受惊吓的面孔,拍拍我的肩膀,“但你可别用现代科学对放血的观点来敲我的头。我对古法与现代科学,两者都没有成见。”

“你以前用过这种方法吗?我可没看见你使用这种工具呀!”

“我用过,我也发现用过以后所产生的奇效。”说着他转头去,好像不愿意再跟我说话似的,把放血针彻底弄干净,放进消毒器里,静待那沸水发出丝丝的响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当我俩到达那路边,麦雅一家人仍那么围着篝火坐着。麦雅先生领会到生力军的到来,立即挣扎着站起来,向我们走近,而且又递过来一张十先令的钞票。

西格摇手不接钱,嘴里嘀咕着说:“我们交个朋友,麦雅先生!”于是我们向那匹马儿走去,它仍是那么痛苦地半蹲着,不但没有进步,而且眼睛张得更大,每当它更换姿势来使脚得到休息的时候,就发出呻吟声。

西格嘴里低声说着,眼睛没有看我:“可怜的家伙!你说得一点不错,吉米!请你把车上的那只盒子拿来给我吧!”

等我拿了那盒子回来,西格已经在马颈根部拴了一条勒血管的绳子。“把绳子紧紧地拉高。”他对我说着。那喉部静脉在紧勒的绳子之下渐渐隆起。他立即把那小部位的马毛给剪掉,消了毒,做了局部麻醉。接着他打开那盒子,取出包在消毒纱布里的放血针,对着隆起的静脉管,他毫不犹豫地用血棒“啪”的一声打进血管里去。立刻一注血流由针尾里迸射而出,流到草地上聚成了小血洼。麦雅倒抽一口冷气,那三个小女孩更是彼此拉得紧紧地在细声说些什么,我知道他们心里的感受。事实上我也在怀疑这匹马对于这样大量流血能支持多久而不至于倒毙。

但是,在西格看来,似乎还嫌流血流得不够快似的。因为他这时已由衣袋里取出另一支小棒,放到马嘴里,让那马儿当做马嚼子咬得吱吱发响,那血流也就更激射而出。

等到至少流了大约一加仑的血,西格似乎才满意了。“放松绳子,吉米!”他嚷着,然后迅速用缝针把创口缝上。这才走过草地到了老远大声喊着说,“嗯!果然这儿有一条小河。把那匹马牵过来,大家帮忙呀!”他自得其乐地,显然对于他的做法充满了信心。

麦雅一家人登时忙碌起来了,有的甚至彼此跑得撞在一起。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就是那匹病马,看到人们这么乱纷纷,起先也显出了浓厚的兴趣。

麦雅一家大小五个人在前头拉着马缰,西格与我在两侧各自伸臂兜着马后腿,全体一齐出声哼喝着,马儿终于开始走动了。当然,它的脚仍是很难受的,但它总算在走着。终于到了那儿蜿蜒在草丛里的一条浅河边,由于这里没有河岸,所以很容易就把它推到河当中。那冰冷的河水浸泡在它发烫的四脚周围,我仿佛由它眼睛里看出,它已感到事情有点转机了。

“它这么站着至少要一个钟头。”西格对麦雅说,“以后你必须强迫它散步。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再到河里泡一个钟头。如果情况有好转的迹象,你就反复多做几次。这种工作需要专人来负责。你打算叫什么人担任?”

三个女孩子有点娇羞地仰瞧着西格,眼睛睁得很大。西格笑着说:“你们三个愿意担任,是么?好,我来告诉你们实际该怎么做。”他说着由自己衣袋里掏出一包薄荷糖,我知道我该坐下来,因为这是有一长段时间需要等待的讯号。以往我曾多次遇见西格到农场诊病而要小孩们帮助的场合。在这种时候,他每每掏出一包糖果,而小孩子们个个呆住了。这也是西格惟一不匆匆忙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