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屋奇案(第2/10页)

在他出事的那天晚上,阿德尔从俱乐部回到家时正好是十点。那天,他的母亲和妹妹到亲戚家串门去了。根据女仆的供述,晚上的时候听见他走进二楼的前厅——那间屋子是他常常作为起居室的房间。女仆那时已经在屋里把火生好了,由于冒烟,女仆把窗户打开了。直到十一点二十分,梅鲁斯夫人和她的女儿才回来,而在那之前屋子中始终非常安静。梅鲁斯夫人正要到她儿子的屋里说一声晚安,可是她发现房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母女二人觉得奇怪,就在外面叫门,但是无论她们怎么敲门、叫喊,里面都没有人答应。于是她们找人把门撞开,这时人们才发现那个不幸的青年已经躺在桌边,而他的脑袋被一颗左轮子弹击碎了,那样子看上去让人心惊,不过屋子里没有发现任何武器。只有桌子上摆着两张十镑的钞票,还有总共十一镑十先令的金币和银币,这些钱被分成了十小堆,每堆数目多少不同。另外还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记着若干数字以及几个俱乐部朋友的名字,通过这些能够推测这位年轻人遇害的时候应该正在计算打牌的输赢。

通过对现场的详细检查最终让案情变得更加复杂。首先,人们找不到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要把门反锁上。很有可能是凶手从屋里把门插上了,然后他又从窗户逃跑了。从窗口到地面有三十多英尺,而窗下的花坛里种满了番红花。经过检查,花丛和地面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房子和街道间还有一块狭长的草地,那里也没有发现一点儿痕迹。因此,通过种种迹象可以判断门是年轻人自己从屋里插上的。如果有人可以用左轮手枪从外面对准窗口开一枪,并且能造成这样的致命伤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个技艺高超的神射手。另外,公园路从来都有川流不息的行人,在距离这所房子少于一百码的地方还有一个马车站。现在这儿已经有人被杀死了,并且人们还发现有一颗像所有铅头子弹那样射出后立即会开花的左轮子弹以及它所造成的即刻毙命的创伤,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听到枪声。这就是公园路奇案的基本情况,鉴于人们无法找到杀人动机而变得更加离奇的案情,正像我在前面所提到的那样,没有谁知道年轻的阿德尔和谁结下仇,而更重要的是,他屋里的金钱及贵重物品仍然完好地摆在那里。

我每天都不断思考这个案件的各个细节,并努力想发现一个可以很好解释的理论,以此找到最省力的途径,这被我的亡友称为一切调查的起点。傍晚时分,我出去散步,并穿过公园,大约在六点钟的时候我走到了公园路与牛津街相连的那个地方。我看到人行道上聚集了一群游手好闲的人,所有的人都仰着头望向同一扇窗户。而他们也很明确地指给我那所我刻意前来查看的房子。我看到一个瘦高个子的人,他戴着墨镜,我怀疑他是个便衣侦探,而他正在对其他人讲述他自己的一些推测,吸引着其他人都凑过来听。我努力向前凑,可是他的议论听上去太荒谬了,我甚至感到厌恶,于是,我又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就在这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残疾老人,把他手上抱着的几本书撞到了地上。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我帮他捡书的时候,我看到其中有一本是《树木崇拜的起源》。这不禁让我认为老人一定是个贫穷的藏书家,他只是收集一些并不著名的书籍作为职业或者仅是以此为乐趣。我诚恳地为自己的疏忽给老人带来的麻烦而道歉,可是很明显,我碰掉的几本书在主人看来显然十分珍贵。他厌烦地吼了一声,然后气愤地转身离开。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和灰白的连鬓胡子渐渐被人群淹没。

我曾经很多次地观察公园路四百二十七号,可是,这对我弄清问题毫无帮助。这所房子与大街仅仅隔着一道矮围墙,围墙有一半还是栅栏,整个墙还没有五英尺高,这对任何想进花园的人来说都不是障碍。但是那扇窗户却高得让很多人够不着,因为在墙的外面没有水管或是其他的东西能够帮助身体轻巧的人爬上去。这让我比以前更加困惑,没有办法,我只好回到肯辛顿。我在书房还没待上五分钟,女仆就进来告诉我,说有客人来了。而令我感到很吃惊的是,这位来客并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古怪的旧书收藏家。透过灰白的须发我看到他那张轮廓分明又瘦削的脸,他的右臂下挟着他心爱的书,有十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