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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不想知道真相,却又忍不住问,“哪一种蛇?”

“五、六种眼镜蛇、一种绿色的蝰蛇,一种锁蛇,其他还有很多种。小心哪,人家说泰国常见的三十种蛇之中,就有二十六种有毒。”

“靠。怎么分辨有没有毒?”

骆肯又用那个怜悯菜鸟的眼神看他,“哈利,以机率来看,你应该直接假设全部都有毒吧。”

时间是八点。

“我准备好了。”丽姿不耐烦地说着,第三次检查她的史密斯威森六五○上膛了没有。

“怕吗?”骆肯问。

“只怕局长在我们搞定之前就发现我们在干嘛。”她说,“你知道曼谷交通警察的平均寿命有多短吗?”

骆肯把一只手放到她肩上。

“好,走了。”丽姿低头跑过高大的草丛,消失在黑暗中。

骆肯用望远镜观察屋子,哈利则是拿猎象枪替她掩护前线。猎象枪是丽姿跟警械室要来的,另外还要了一把鲁格SP101手枪。他不习惯戴小腿枪套,可是肩套在外套属于无用之物的地方并不流行。满月高挂天空,给了他足够的光线辨认门窗的轮廓。

丽姿闪了一下手电筒,代表她已经在一扇窗户底下就位。

“换你了,哈利。”骆肯发现他在犹豫,开口道。

“妈的,你一定要提到蛇吗?”哈利说着,检查了一下腰带上的小刀。

“你不喜欢蛇?”

“哼,我碰过的那些给我很恶劣的第一印象。”

“被咬的话,一定要抓住那条蛇,到时才能给你正确的解毒剂。二来,如果你被咬两次,那就没差了。”

黑暗中哈利看不清楚骆肯是不是在笑,但他猜正是如此。

哈利跑向暗夜中隐约可见的屋子。因为他在跑,屋脊上那颗凶猛的龙头看起来好像在动,不过整栋屋子死气沉沉,一片安静。他背包里那把大锤的柄敲着他的背。他已经没在想蛇的事了。

他抵达第二扇窗,对骆肯打了暗号就蹲下来。他有一阵子没跑过这么长距离了,大概是因为这样,他的心脏才跳得这么快。他听见旁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是骆肯。

哈利建议过施放催泪瓦斯,但是骆肯断然反对;放瓦斯的话,他们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也没理由认为克利普拉会拿刀抵住如娜的脖子,等着他们来。

骆肯对哈利举起拳头,这是暗号。

哈利点点头,感觉口干舌燥,这是血液里有适量肾上腺素在流动的征兆,错不了。手里的枪托又湿又黏,他先确定了门是往内开的,然后骆肯才挥出大锤。

月光照在铁块上,剎那间他彷佛正在发球的网球员;然后锤子落下,巨大的一击砰一声砸破了门锁。

下一秒哈利已经在屋里,手电筒扫射着室内。他马上就看见她了,但是光束继续移动,彷佛自有主张。厨房层架、一台冰箱、一条板凳、一个耶稣像十字架。他现在听不见那些虫鸣鸟叫了,他已经回到悉尼,只听见铁链的声音,码头上波浪啪啪拍打着船身,海鸥发出尖叫,也许是因为碧姬妲躺在甲板上,芳魂已经永远归天。

一桌四椅,一座橱柜,两个啤酒瓶,一个男人躺在地上不动,头底下有血,手被她的头发盖住,椅子下有把枪,一幅画着水果盘和空花瓶的画。静物。静止的生命。手电筒扫过她身上,他又看见了,看见那只手,靠着桌脚,往上指着。他听见如娜的声音:“感觉得到吗?你可以永生不死!”彷佛她在努力召唤力量,最后一次抗议死亡。一扇门,一个冷冻柜,一面镜子。他眼前一黑,失去视野之前短暂看见自己──一身黑衣,帽兜盖住头,看起来就像刽子手。哈利松开手电筒。

“你还好吗?”丽姿问着,把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他想回答,张开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