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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斯用一条餐巾擦擦嘴。

“我回到办公室以后,用我自己的名字做了美元的交易,如果美元跌了,我只要把交易转移到富利得名下就好,就说我只是要照我们事先谈好那样,固定美元债的现值;如果美元涨了,我可以把获利放进自己的口袋,直接否认克利普拉曾经要我买进美元,他什么证据都没有。你猜结果怎样,伊瓦?我可以叫你伊瓦吗?”

他把餐巾揉成一团,瞄准门边的垃圾桶。

“对,克利普拉威胁我,说要去找曼谷巴克莱的高层告状,我跟他说,如果曼谷巴克莱支持他,他们就得赔偿他的损失,而且他们会失去旗下最好的经纪人。简单地说,他们除了站在我这边,别无办法。所以他又威胁要动用政坛人脉,你知道吗?他没机会做到这个地步,因为我发现我可以解决掉一个麻烦,解决掉欧夫·克利普拉,顺便接收他的富利得——这家公司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了。我这样说不是因为我希望、相信会一飞冲天,不是像那些蹩脚分析师那样。我是真的知道会,我会让它一飞冲天。”颜斯的眼睛发着光,“就像我知道这个哈利·霍勒和光头女人今天晚上会死一样,一定会发生。”他看看表,“对不起,搞得这么洒狗血,不过光阴似箭啊,伊瓦,该考虑怎么做对你最有利了,是不是?”

骆肯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他看。

“不怕,哦?你是硬汉吗?”卜瑞克有点不知所措,他从钮扣孔里拉出一段松脱的缝线,“我要告诉你他们会有什么下场吗,伊瓦?他们会在河里,各绑在一根柱子上,身上一颗子弹,脸呢,像摔烂的肉派。听过这种说法吗,伊瓦?没听过?可能你年轻的时候没人这样说,哦?我从来就没办法想象,一直到我这位朋友吴告诉我,船的螺桨真的可以把人的脸皮扯下来,露出底下的肉,你懂我的意思吗?这是吴从这里的帮派学到的妙招。当然了,大家可能会问,这两个人到底做了什么,让帮派这么抓狂;不过他们永远查不到的对吧,尤其是不会从你这里查到,因为你会告诉我他们在哪里,这样可以换到免费的手术,还有五百万美金。你已经有很多消失的经验了,弄个新的身分什么的,不是吗。”

伊瓦·骆肯看着颜斯的嘴唇开合,听着远处某个人声的回音。螺桨、五百万、新身分,这些字眼啪啪啪地飘过去。他在自己眼里从来就不是英雄,他也从来没有死得其所这种非分之想,可是他知道是非对错,在合理的范围内,他一直努力做对的事。除了颜斯和吴,没有人会知道他临死之际有没有抬头挺胸,情报局也好,外交部也好,那些退下来的老人都不会喝着啤酒谈起老骆肯,反正骆肯也不会在乎。他不需要死后留名,他这一生一直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同样不为人知的死,大概也很自然。

不过,虽然眼前不是故作姿态的场面,他也知道如果顺了颜斯的意,顶多就是换来一个好死,可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所以不值得。就算骆肯听清楚了颜斯的提议,也没有差别,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差别了,因为此刻他腰带上的手机开始哔哔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