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傲兀不羁的人(第2/2页)

王安石早年声名鹊起,有赖于欧阳修的称誉,欧公可谓王氏的贵人。欧阳修晚年请求致仕告退,有大臣请留,王安石却说:“(欧阳)修附丽韩琦,以琦为社稷臣。如此人,在一郡则坏一郡,在朝廷则坏朝廷,留之安用?”这种决绝无情,令人毛骨悚然。不过,在欧阳修死后,王安石写了一篇祭文,倒是给了其恰如其分的评价。

众所周知,王安石身后是声尘寂寥的。张舜民为他作的挽诗这样写道:

去来夫子本无情。奇字新经志不成。

今日江湖从学者,人人讳道是门生。

——张舜民《哀王荆公》(其三)

在世时权倾朝野,倒台后被人人排击,王安石的凄凉无以复加。

“庐山南堕当书案,湓水东来入酒卮”说的是王令生前,两人一起聚会时的情景。末联“陈迹可怜随手尽,欲欢无复似当时”是全诗最深沉的感慨。昔人已去,再无知己可与言。回看陈迹,却是“欲欢无复似当时”了。

王安石的诗有一大特点,就是擅长把那种深沉的情感,以貌似淡然的字句出之,例如“不知乌石冈边路,至老相寻得几回”(《过外弟饮》)就是如此。这是作诗的一大境界。中国传统的诗歌,讲究一个“藏”字,那种将情感暴露无遗的作品,虽能一时荡开人的眼帘,但并不能够持久地为人欣赏。这也是王令和王安石诗集的差距所在。与王安石余音袅袅的诗作相比,王令那些粗豪有余而蕴藉不足的作品,自然是相形见绌了。

其实无论是唐诗还是宋诗,抑或是后来的清诗,都不会舍弃对余味的追求。以直白浅露为贵,是新文化运动以后才有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