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7/8页)

三枪在鸭肚子里连发,顾桃瞬间打穿了三颗脑袋。他左手的雪茄烟灰此时掉了,在桌面上碎成一摊,融进了流过来的脑浆中。

李可的下面开了闸一样哗哗的,像要把浑身的汗都尿出去一样。还好脚下是木格,尿液估计渗去了楼下,还好穿了黑色的长裤,还好今天飞机上喝了很多水而且在机场撒了个尿、没有那么大的尿臊气……

“你怎么了?和他逗什么?他真开枪了怎么办?”顾桃擦着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外面突然又枪声大作,李可下意识地缩起脖子。“是弟兄们在处理铁头的人,我们早安排好了……”顾桃揣好手枪,“这兔崽子,挨了一枪却没长记性,本来是把人情牌,非要演成逼宫戏,可惜。”

李可尿完了,他并不觉得耻辱,只觉得一阵放松。为了掩饰,他将一杯冰水打翻浇在腿上。小庄赶紧递来了纸巾。这家伙在顾桃开枪的时候一动不动,只在右手灵活地旋转着那把餐刀。幸好他只盯着眼前的三人,没看见地板上那条渗下去的小溪流。顾桃拿出他的新手机开始拍照,他凑近几颗血肉模糊的脑袋。“嗯,像素很不错,反应很快。”这个变态佬呀!拍了几张后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后递给了李可,说道:“你没听电话?教授问你呢。”

李可恍然想起,刚才手机一直在裤兜里震着,而他竟吓得忘了。接过电话,他咬了咬舌尖,仔细听着。

“忙完了吧,安娜准备了晚饭。”吴右的声音低沉和缓,透露着一种奇怪的威严。

“好的,这就过来。”李可几乎字字咬着李进的口吻。吴右“嗯”了一声,挂了。

“小庄,这家伙没死呢。”举着手机拍照的顾桃指着铁头说。李可又吓了一跳,铁头的身体果然在微微摇晃。真是奇怪,太阳穴里一枪没死,从眼睛打穿了后脑勺,这家伙还没死?李可吓得站不起来,生怕铁头后仰的头抬起来再瞪着他。

小庄慢慢起身,走了过去,站到铁头的身后俯身去看。刀光一闪,他手里的餐刀扎进了铁龙的另一只眼。铁头剧烈地晃起来。小庄拿过大烟灰缸,将进去一小半儿的餐刀敲着,当!当!当!直到只剩半根烟那么长的一截。铁头不动了。“拿枪指我老大的头?再给你一条命也活不了了。”咣啷一声,小庄扔下了烟灰缸。

“走吧,去教授那儿。”顾桃系上西装扣子说。

李可挣扎起身,一阵海风吹来,差点摔倒在地。为了掩饰失态,他强迫自己进入一段叽叽喳喳的表演,是《低俗小说》里萨缪尔·杰克逊的一段。他显出一副早有预料和百无聊赖的样子,甚至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眼前的鲜血、脑浆和尸体令他反胃,他咬着舌尖劝说自己,这是戏。满桌的狼藉只是道具组弄出来的,横流的血只是染色的糖浆而已。

“你说,这家伙真的敢向我开枪?就用这么一个玩具?这么一个娘们儿都不怕的小东西?”入了戏,他便自如起来,不屑地指着铁头的尸体,“我不是不想杀他,可让我把手伸进个鸭肚子里去,热乎乎腻乎乎油巴巴的,没准还塞着几根葱,真恶心。再有这种事儿,能换道菜嘛,你给我上一锅米饭也行呀?”

这段打趣味十足的表演让李可肌肉放松了,眼前发亮了,微笑也浮上了脸。这是奇怪的感觉。看着小庄欣赏的表情,他知道演过去了——进入表演,进入角色和台词,管它身边发生什么。他必须要入戏,进去了,恐惧会离他而去,难题也可能迎刃而解。

“怎么你还被撞出毛病来了?你用奶油蛋糕糊死那个老挝佬的时候,也没见你说腻呀?”顾桃挤着眼睛看他。出得门来,一伙人正在往冷冻车里扔尸体,有几个在对李可点头。李可认得这是龙久主管的行动队骨干们。铁头带来的人也全部被干掉了。顾桃说这酒楼是戈萨名下的,铁头并不知道,所以才有这番周密安排。李可跟着顾桃上了车,夸张地捂着脑袋,说他被顾桃那几枪震得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