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0/21页)

这时她看到了汤姆。

他仰卧在空卧室的地板上,眼睛茫然地等着天花板,他的帽子翻在他头边的地面上。他的夹克敞开着,里面的衬衫上有一个小小的血斑。他的手边不远是一箱威士忌。露西发觉自己在想些文不对题的事情:我不知道他那么爱喝酒!

她摸了下他的脉搏。

他死了。

想想,想一想!

昨天亨利回到露西的房子时,遍体是伤,像是经过了一场格斗。那是他杀死大卫时弄的。今天他来到了这里,汤姆的房子,他声称是来接大卫的。但他明知道大卫并不在这儿。他来干吗呢?

显然,是为了杀汤姆。

是什么在驱使他?他内心有什么目的能燃烧得如此猛烈,驱使他坐进汽车,开了十英里,用匕首捅死一个老人,又开车回去,那种平静、安详的样子就仿佛只是外出去透了透气。露西打了个冷战。

现在她只有靠自己了。

她拉着那条狗的颈圈,把它从它主人那儿拉开。出于一时冲动,她又回过身来,把老人的夹克扣上,好遮住他身体上的伤口。然后,她关上房门。她对狗说:“他死了,但我需要你。”

她回到前面的卧室,向窗外望去。

吉普车开到屋前停了下来,亨利下了车。

34

露西的呼救信号被巡洋舰收到了。

“舰长,”报务员说,“我刚刚收到岛上发来的紧急呼救信号。”

舰长皱起眉头。“在我们派出登陆艇之前,我们无能为力,”他说,“他们还说别的没有?”

“什么别的也没说,长官。连那呼救信号都没发第二次。”

舰长又想了想。“我们无能为力,”他又说了一遍,“向陆上发报,报告这件事。继续收听。”

“是,长官。”

在苏格兰一座山上,军情八处的一个监听站也收到了那个呼救信号。无线电报务员是个因腹部受伤而从皇家空军退役的年轻人,他只能再活六个月了。他正在设法截获发自挪威的德国海军的电报信号,因而没理睬那个紧急呼救信号。不过,五分钟之后他交班的时候,顺口向指挥官提了一下。

“那个呼救信号只发了一次,”他说,“大概是苏格兰海岸外面的一艘渔船——在这种天气里,有个别的小船出了麻烦是很可能的。”

“把这件事交给我吧,”那军官说,“我要给海军挂个电话。同时,我想最好也向白厅报告一下。这是出于礼貌,你知道。”

“没错,长官。”

在皇家观察队的电台站里引起了一阵惊恐。当然,观察员发现敌机时,发的不该是呼救信号,但他们知道汤姆年纪大了,谁又说得准他一激动会发出什么信号呢?因此空袭警报的汽笛响了起来,其他各站也惊动了,苏格兰东海岸所有的防空枪炮都摇动起来,报务员发狂地呼叫着汤姆。

当然,没有德国飞机到来。陆军部想弄清楚,既然除了几只羽毛潮湿的大雁外,空中再无别物,为什么到处都响起警报?

于是他们被告知了原委。

海岸警备队也收到了那个呼救信号。

通常,在收到任何呼救信号时,海岸警备队如果能够确定发讯的位置,又如果该处位于合理的范围之内的话,都会有所行动的。

不过,经过研究判断,正如他们所料的,信号是由老汤姆发出的;这样,他们就无能为力了,因为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当这一消息传到阿伯丁港中那艘快艇的甲板下打牌的水兵们中间时,“瘦子”刚发完一圈牌,说:“我来告诉你们出了什么事吧。老汤姆抓到了那个战俘,正坐在他头上,等着军队来把那家伙带走呢。”

“瞎说。”史密斯说。大家一致同意。

那艘U-505潜艇也听到了呼救信号。

它位于距风暴岛还有三十多海里的水下。当时魏斯曼正随意转动无线电的旋钮,不切实际地希望能收听到驻英美军广播网播放的音乐,不巧却刚好接收到呼救信号。他把这一情报上报给黑尔少校,还补充说:“不是我们的人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