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莉塔[1](第2/4页)

读者朋友,我怎样才能重温那个看到迷人猎物时而产生的令人无法自拔的绝望、因某些瞬间的接触而痉挛似的抖动:在挤满了乘客的电车里,胳膊肘轻轻碰一下——“对不起,夫人,您请坐吧。”噢,凶恶的朋友,你怎么竟敢接受那因感激而湿润的目光,还有——“谢谢你,年轻人,你真善良!”其实,此刻你更想就地上演一出因拥有而狂饮之剧——在一个孤寂的午后,在离家不远的电影院里,你的腿肚在两排座位之间来回滑动,碰擦着那年高德劭的膝,或是温柔有力地紧握——零零星星地有些极不寻常的接触!——老女人瘦骨嶙峋的臂骨,帮助她穿过红绿灯,像童子军一般纯洁、一本正经。

青年时代,我的吊儿郎当、变化无常,恰为我提供了其他的艳遇。如我所说,我长着一副还算得上吸引人的外表,我面颊黝黑,透出少女般温柔的面色,带着稚嫩的阳刚之气。我并非不谙青少年之爱,但是我任之摆布,仿佛付了过路费,满足那个年龄的我所产生的一切要求。记得在一个5月的傍晚,日落后不久,在一个高贵别墅的花园里——这是瓦雷泽地区,离湖不远,在斜阳的照耀下一片红色——我和一个情窦初开的十六岁少女躺在灌木丛的阴凉处,她满脸雀斑,完全被对我的爱意所震慑。正在那时,当我打算无精打采地以我青春期的魔棒来满足她时,读者啊,在楼上的窗口里,我看到一个衰微的老妪几乎弯腰到地,正卷下她腿上不成样子的棉袜子。她下肢浮肿,因静脉曲张而花纹斑斑,那双老手轻轻抚摸,不甚灵活地卷开那团棉布,这景象摄人魂魄,对我来说(对我这双好色的眼睛)如同一个虎虎生气、令人艳羡的阳具受到了处女的爱抚:就在那个时刻,我为一种狂喜所震慑,更由于距离而欲望倍增,我一发不可收拾,气喘吁吁,生理冲动不由自主地发泄了出来,而那少女(愚蠢的蝌蚪,我多么憎恨你)全力迎合、低声呻吟,还以为是她乳臭未干的魅力的结果。

那么,当时你是否意识到我愚钝的工具的发泄其实是移情别恋的成果,你享用了本属于别人的佳肴,抑或你那时尚不成熟,那点儿虚荣心使你把我描绘成一个不能让人忘怀的、暴烈的罪恶同谋?第二天,你和家人离开了,一周后你给我寄了一张明信片,上面署名“你的老朋友”。你察觉到真相了吗?小心翼翼地用那个形容词向我揭示你的睿智,抑或你那样仅仅是虚张声势,是意气风发的高中女生对规范的书信体的反叛?

啊,从那以后,我颤抖地张望着每一扇窗,多么希望能看到八十老妇洗浴时松软的侧影!多少个夜晚,我半躲在树下,满足我孤独的纵情淫欲,我的眼睛眺望着投射在窗帘上的影子,某个老奶奶正舒舒服服地用没牙的嘴嚼饭!还有那极度的失望,既直接又具破坏性。(瞧,那个下流胚![4])当那个人影抛开皮影戏[5]的伪装,在窗台上现出庐山真面目时,却原来是个赤裸的芭蕾舞演员,胸脯硕大,屁股黝黑,活像一匹安达卢西亚母马!

因此,多少个年年月月,我欲壑难填,始终在自欺欺人地寻找着那些可爱的小妖婆,卷入了一场坚不可摧的追求,我相信,这在我出生那一刻早就注定,当时一个老得牙齿全掉光的接生婆——那个夜晚,我父亲使出全身解数只找到这么一个母夜叉,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坟墓!——把我从母亲子宫里黏稠的牢狱中解救了出来,在生命的曙光里,向我展示了她不朽的面容:年轻的帕尔卡女神[6]。

我并不想从你们这些阅读我的人当中寻求辩解(战争时期就像战争时期[7]);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那些事件的发展最后使我大获全胜,这是多么不可违抗的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