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出(第3/19页)

“你们来见我之前,难道就没去见其他各个村子的组头?”

“这……”

“不说那些了。所以,你们在去找那没用的庄屋之前先来找我了,哈哈,是这样吧?最先来找我,是这意思吧?”

“是。庄屋嘛……嗯……”

“那就是个没用的东西。每年的俸禄不少,就是不管事。除了写写通行文书之外一点用都没有。”而且,庄屋又右卫门那个毛头小子,到头来还是跟他老子一样,跟官府串通一气。庄屋的俸禄本就是从领主那里领的,是那边的人。再加上现在又大力提倡宗门人别改(江户幕府颁布的宗教管理和人口管理制度。以抵制基督教为主要目的,明确登记各户宗教信仰的宗门改,同人口调查的人别改进行统一登记管理。),所以跟寺里的人也有联系。同武士和和尚串通一气的家伙——不能相信。

是。作造点头。“村子外头的事情先不管,这事,主要还是咱们村自己的事。既然是村里的事,宽三郎大人要是不点头,那可是寸步难行。不管庄屋怎么说,都没用。所以我才代表五个村子,来找这美曾我的一方之主大人您……”

那就对了。宽三郎说。“那毛头小子不用去管。作造啊,据我所知,在各个组头一起商议的时候,庵德寺的和尚也在吧?”

“这……”在,毫无疑问。

“在吧?”

作造点头。

“是嘛。看来,你们都被那和尚的花言巧语给蛊惑了。”

“花言巧语?看来您非常讨厌他呀。”作造道。

“因为那就是个没用的东西嘛。”

“住持可是个好人。小的看他并没什么坏心肠。”

“我并不是讨厌和尚。但是,我只相信那些满头汗水、满脸污泥、凭辛勤劳作养活自己的和尚。”剩下的实在无法信任。既不耕作也不畜牧,即不生产也不制造,全靠吃白饭生活,那是不可取的。耕地的必然沾上泥土,畜牧的必然满身粪便。想要制造出些什么首先需要破坏些什么,而想要生产出些什么必然也同时要失去些什么。

我觉得社会就是这样,应该是这样。武士和僧侣并不是这种人。那些家伙什么都不做,什么也做不出来,就连卖和买都没有,有的只是偷盗。盗取所有能盗取的,还要装模作样。宽三郎最厌恶武士和僧侣。

您说的小的都明白。作造说。“唉,小的只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百姓,满头大汗,浑身污泥,就这样活着而已。大家都是如此。”

“那是。”

“可是大人,要说这是为了让和尚们赚钱而做的事,那也不对。这是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村民,那些大人所信任的人,他们觉得为难、害怕。”

“为难?只不过是听了和尚的鬼话,觉得不祭奉就闹鬼而已吧。”

“小的刚才不是说了嘛,是真的有鬼!还能听见说话声呢。”作造道。

“说话声?那还不是想听多少有多少。这里只是个小村庄而已。夜里放个屁都能听见。要是碰上谁家夫妻吵架,不也能听见吗?”

“不是那种。那声音很恐怖,反复说着‘我恨啊’‘我恨啊’,每天晚上,都从那荼毗原的方向……”

荼毗原……“能从……从那里传过来?”

那里离村子很远,离五个村子都不近。说话声从那里不可能传得过来。

所以才说恐怖啊。作造说着,双手抱起了肩膀。“光是想想就浑身发抖。”

“那么……你也听到过?”

“听到过……想不听都不行。”作造说话时已缩作一团。他是真的在颤抖。“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吧,开始有人这样讲,最开始是花里的人。小的当初也跟大人一样笑话他们,也觉得不可能有那样的事情,那实在荒谬。可是……一下子就扩散开来了。”作造翻着眼睛说道。“从花里到畑野,然后是小的所在的竹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