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退(第4/8页)

“什么是什么情况?”他说,满脸的茫然。

“装什么蒜?”你踢过去。他的手在动。

“手里什么东西?”你抓住他的手,夺过来,手机。诺基亚。

手机,手机,望着手机你突然想起黄玲玲。慌忙找到自己的手机给黄玲玲拨过去,嘟嘟嘟响的时候你估计她等你都等疯了。怎么能够把这茬给忘掉呐。拨打十几次都没人接。每次中国移动都是机械的女声在提示:“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接下来,是一长串的英文,你一句也听不懂。

阳光移过来时,你不再拨打,颓下的身体像泄气的皮球。摸着诺基亚,啪啪地按键,找到最近拨出的号码,是报警电话。播出时间,你看一眼现在的时间,他妈的,半小时以前。你愤怒地踹了警察好几脚。还没踹够你听见了警笛声,你知道这次肯定完蛋了。来不及处理这操蛋的警察,你匆匆逃离废弃的厂房。

走出门,头顶大太阳,你不知往何处去。先前的孩子已不在。扭头望望,那俩人还在撕扯对方,保安一直在劝说。阳光,白云,蓝天,干净得像张纸。你回到卖西瓜的摊主那里坐在凳子上望四周。好多车来往,都是些电动车三轮车,柏油路面脏得厉害,破损了不少,有好多洼地,少数打了补丁。三三两两的人西一个东一个,走过来就不会走回去。摊主问你是否再来一个。你说不要。站起身瞅远去的姑娘,已转弯,看不见。凳子带起来,又落下去,砸到你的脚,叮当作响,倒在水果刀上面。你还听见撕布的声音,摸摸屁股,开个口子。扶正凳子,你看到有钉子冒头,掏出锤子使劲敲了好多下,然后放下锤子,铺开手抚过去,没有阻碍。你放好凳子坐下来继续往外瞅时伸手摸到锤子还在包里。你的脚踩在黑色的瓜子堆里。摊主一个劲道歉,你不理他,还在往外瞧。摊主没停止,依旧说,不再局限于歉意,都是些家常话。你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感觉冷落他时附和一句,但目光依旧往四处扔。

“你一天能挣多少?”你问。

“没多少,”他说,“勉强糊口呗,还能怎么着。”

“你说,”你问他,“干什么最挣钱?”

“哈哈,”摊主说,“当然是抢银行了。”

“嗯,说得不错,可是,”你还在瞧啊瞧的,“抢银行这生意忒难,不专业不行。”

“那可不,”他说,“咱可干不来。”

“那就换个活。”有人从对面走出来,你决定了。

“什么活?”

“抢人。”说完你站起来,不理会摊主。手伸进包里,摸着手柄,快步赶过去。有辆车刹车鸣笛,擦过你肩膀,破了皮,路边的麻雀都惊散了。司机露出脑袋朝你骂,你继续走。好多自行车从你身前身后骑过去,叮铃铃的声音令你想起小时候的放学铃声。还好,没迟到,你走到女人面前,诚恳地乞求她帮助。她问你怎么了,警惕的眼神直往外跑。

“有个问题想请你帮我解答。”

“你问别人吧。”女人想走开,“我不会。”

你绕过去,拦住她,说:“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你不会呢?”

“你还是问别人吧。”她说。

“求你了。”你的表情很到位,“只耽误你一小会儿。”

女人摊开手,耸肩,表示你快点。

“有只兔子,藏在一个箱子里,出来时变成了一只鸭子,为什么?”你说。

女人想了一会儿,很迷茫的样子。问为什么。你知道机会来了,不再左顾右盼,用尽身上所有的力量抢过女人的挎包往外跑,嘴里还不忘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你高兴得太早,女人的手死命地拽住包带。你本不想这么做,但你心急如焚,不得不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锤子往女人身上砸。砸下去之后,你才感到不对劲,使不上力道,所有的气力都划开了。女人肩膀上开出两瓣花。仔细瞧时你才发现手里是一把刀,刚才切西瓜的水果刀,还沾有西瓜子儿。顾不上思考,你继续往女人身上划刀子,也不知道多少下。差不多等女人的手松开以后你停下来,抄起女人的包顺着柏油路跑。你都没回头,但你知道有好多人围过去。虽然没人追你,但你不敢停下。还没跑多远你滑倒了,磕疼了膝盖,是西瓜皮。你弹起身接着跑,跑了好远,转过弯道钻进一条胡同。首先看到个卖烧饼的摊位,那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你不能停下来,尽管孩子目光移到你身上并一直跟随,你只能卖命地跑。因为这时你听到了警笛声,那声音,从很远处传来,萦绕在你头顶,一直压着你飘啊飘的,风都带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