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醉东风(19)(第2/4页)

蓝泰应了一声,在池子里洗干净手,又在身上抹了两道,把弄好的鱼端起来,穿过甬道,见游廊那有个怀抱梅枝的女郎,梅枝红艳,她人裹着一件白狐冬氅,两相映衬下,孑然独立,蓝泰知是归菀,眼中黯然了一瞬,走到跟前,还未启口,就见归菀红了眼。

“蓝将军……”

花芽见状,早去了一边把守,留他俩人说话。

“陆姑娘,你莫要哭,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委屈?”蓝泰攥了攥手底木盆,话问出来,一阵气闷,觉得根本是多余,归菀摇摇头,勉强笑道:

“我见了将军,想起寿春城了……”

蓝泰简直不知如何接话,眼下,什么样的安慰都是苍白徒劳,只能转口问道:“你来找我,总归有事的,你说,我能替你办的都会尽力而为。”

归菀闻言,却转过身去,垂眸看着火焰般的梅枝,不愿哭,可眼泪自己往下掉:

“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吃了能,”她身子忽的一抖,嗓间犹含烧红的火炭,本最羞于同外人道的,她不得不求助于蓝泰,“能不让人有身子的……”

归菀说完,一想那当日苦楚,猛地又别过了脸,泪盈盈看着蓝泰:

“将军,我无颜说这事的,可是,除了将军能帮我,再没他人了,我害怕……”

少女神色凄楚,风雨飘摇中的山茶花一般,蓝泰自然清楚她说的什么,惧怕的什么,一时心里也是又窒又痛,他不忍看归菀,似乎也无法面对归菀,只歉疚地道了句:

“你回去,我会想法给你弄避子汤,陆姑娘,”他小心看了看四处,这才抬头看她,“日后尽量少冒风险来我这里,我倘是有需要你的那日,自会想法子知会你的,晏清源有什么动静,你让她俩告知我便是。”

归菀感激冲他挤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裹紧了自己,忙不迭同花芽两个赶回暖阁,刚进园子,归菀猛地刹住步子,花芽来不及收步,险些撞上她,归菀紧闭着双唇,忽吐出一句:

“他回来了。”

花芽听得蹊跷,疑她怎判断地这样笃定,正要问,见阶上晏清源推门而出,同她俩人打了个照面--晏清源分明换了衣裳,是归菀这里常为他熏的一件玉色常服,北朝尚红,晏清源除却正式场合着绯袍,闲暇时间,还是十分随意的。

他就立在阶上不动,笑痕宛然。

花芽只觉头皮都麻了。

没有人不怕晏清源这样的笑意,因为上一次,花芽亲眼见他也是这样笑着拿又长又尖的冰凌将人活活穿破喉咙。

归菀则平息下乍见的慌乱,刻意摆了摆梅枝,往他跟前走来,见了礼,才看见他脸颊上那道已经黯淡几分的抓记--显然是受伤了。

她有些惊诧,觉得自己此刻就算虚与委蛇,也当说一两句关怀的话,可无论如何,她说不出,相反,倒生平第一次知道何为幸灾乐祸,归菀无法,忽略这节,轻声找了一句别的话:

“大将军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晏清源伸出手来示意,归菀迟疑片刻,搭上他掌心,晏清源便顺势牵着她进屋来了。

“怎么,嫌我回来的早了?不想见我?”他俯身在她怀间一嗅,笑着捏了捏她小手,“这几日冷的很,让下人们去采就是。”

归菀本听得前一句心口乱跳,又接上这后半句,才稍稍放下心,转念一想,软娇娇道:“大将军之前自己说要替我折梅插枝的,又……”说着脸面一红,归菀耻于跟他装出这样的情态,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两腮着了胭脂一般,因罗帕半掩面,眉梢眼角越发添了娇羞,晏清源笑了笑,第一回见她要在自己跟前撒娇卖乖,却又半路没了下文,顿起作弄她的兴致:

“说啊,怎么不说了?”

他追着问,归菀更羞,一径往窗前走,只管胡乱插枝,再不出声。晏清源伸手就将她捞在了怀里,耳鬓厮磨的,一时间也没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