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越彩虹之国(第5/14页)

前几天我们在唐人街的一家中餐厅吃饭,老板竟然就是当年“上海楼”的住户。他回忆起“上海楼”依然心有余悸,“那里让人毛骨悚然,我再也不敢上去了,连靠近都不敢。”当我提出想去看看“上海楼”的时候,同行的左领事说:“你还要命吗?你还要命吗?你想死吗?在约翰内斯堡,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上海楼’就是禁区之一。”

愈是这样,我就愈是想前往一探究竟。

接下来就出现了本节开头的一幕:谢宇航身上挂满了子弹,全副武装伴我左右。我们是以游客身份进入南非的,所以我没有持枪资格,兜里揣着的小刀,就是我的武器。聊胜于无吧。

住在唐人街的一个剃着三毫米长“板寸”发型的同胞,我们叫他“光头”,打算跟我们一块儿去,他还帮我们找了两个配枪的安保。一行人到了“上海楼”下,向导、翻译、司机都留在楼下,直言不敢进。剩下我、梁红、谢宇航、两个安保,组成一个五人探险队,去闯龙潭。

临上楼前,我改变了主意,想把梁红留在车上。虽然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生死时刻,但是这一次我不敢带她了。以前去挑战那些极限地带,我们至少能根据事先查到的资料,把保护措施做到最好;可是眼前这栋“上海楼”,里面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我不能带着我的“新娘”,冒一场毫无准备的险。当然,我不愿把气氛搞得那么紧张:“梁红,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你一女的,要是被扒光了多不好看啊。”

但是梁红不干,也不言语,只是紧紧地拉着我的胳膊,跟着下了车。

这栋楼有二十多层,但是电梯已不见,只剩空空的电梯井,里面散发出阵阵奇怪的臭味。我们只能爬楼梯。铁楼梯非常狭窄,容不下两人并行,像我这么大个儿一个人走就能把路挡死。

“这楼里住着几千人,如果跟谁起点儿冲突,其他人一窝蜂上来,我90发子弹不够打的。”谢宇航说,“尽量不要跟人起冲突,也别让人误会。”

此刻我脑海里全是江湖片的镜头。

楼道里潮湿、阴暗,弥漫着难闻的臭味儿,苍蝇乱飞。楼梯实在太窄,不允许我们走得“低调”,一直噼啪作响。有些住户打开窗户、拉开门缝,冷冷地看着我们。谢宇航的手始终摁在腰间的枪上,枪已上膛,保险打开着;我也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刀。好在那些人只是盯着我们看,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气喘吁吁地爬到八楼,一路心情紧张,但是并没有意外发生,这让我有了想更近距离窥探这栋楼的想法。我们敲开了一家住户的门。

简陋却温馨的客厅,全无楼道里那些腐烂、发霉的味道。男主人三十来岁,衣着破烂但是干净,是一个很客气的黑人兄弟,不但没有给我们冷眼,反而热情地领着我们参观。屋子是个大开间,没什么家具,客厅里一个沙发一台电视,卧室里也只有床,让人意外的是厕所里居然还有浴缸。

还有一个阳台,站在那里俯瞰,能看到休布罗街区的大部分区域,和所有的生活社区一样,显得静谧而安详。如果只看这一切,感受不到任何的紧张和危险。

等我们回到客厅,梁红已经跟房主的儿子玩开了,一个三四岁的黑人小朋友,呆萌地牵着梁红的手,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些陌生人。

房主说他不是南非人,来自尼日利亚,是一个难民。这样的一个开间,每月房租1800兰特,大约合900元人民币,并不便宜。房主说,他逃难来到这里,只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过新的生活,养大孩子。这里的很多难民也和他一样,并不是坏人,他们只想能够生活下去。

那一刻,身处“上海楼”里,我们开始感觉到这儿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但对讲机里的声音马上把我们拉回了现实,在楼下担任警戒的“光头”说,我们停在下面的车已经让人给盯上了,我们必须赶紧下楼。而且马上快到下班的高峰期了,我们出去肯定会堵车,那很危险。此外,这个时间段也是犯罪分子吃饱睡足,出门“觅食”的时间。十万火急,我们必须马上就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