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2/6页)

中士登上楼梯,把潘戴尔的公文包拎在左舷。潘戴尔跟着他。老照片里穿着制服的战士得意地对他翘起胡子。募兵的海报需要他参与早已遗忘的战争。将军的书房里,一张柚木书桌擦得如此光亮,让潘戴尔发誓可以看透它。但是最让潘戴尔感到飘飘然的是更衣室。九十年前,最顶尖的美国建筑师与军人头脑,联手打造了巴拿马第一个缝纫圣殿。当时,热带气候对男士的服装不甚有利,顶级剪裁的西装会在一夜之间长霉;衣服摆放在狭小空间里,只会让湿气更重。因此,创造将军更衣室的人,在原本是衣柜的地方,设计了一个高大通风的小礼拜堂,开有顶窗,位置别具巧思,恰好足以捕捉任何一丝拂过的微风。在更衣室里,他们巧妙设计一个挂在滑车上的桃花心木横杆,可以推高到顶端,也可以降低到地面,只消女人轻轻一碰的力道就能够操作。横杆上,他们挂上统领高地的第一代将军的许多套日间西装、晨间外套、晚宴服、燕尾服、军礼服与制服。所以,所有的衣服就可以这样挂着轮流穿,还能在窗户捕捉住的微风里轻轻摇动。在这个世界上,就潘戴尔所知,对他这门艺术最振奋人心的贡献莫过于此。

“而且您保存下来了,将军,长官!您用它!”他热情地呼喊,“我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但我得说,我们英国人通常不会和我们大西洋对岸的朋友如此志同道合。”

“噢,哈瑞,我们和表面上看起来不太一样,对吧?”将军审视着镜里的自己,无邪而满足。“是啊,先生,我们不一样哪。可是等运河落入我们英勇的巴拿马主人之手,可就完全变了,我想没有人能决定。”他狡滑地扮演起情报搜集的角色,“我有些比较敏感的顾客,会提到无政府和其他更糟的事。”

将军常保年轻心态,喜欢直言不讳,“哈瑞,这像溜溜球。昨天他要我们走,因为我们是坏事做尽的殖民野人,骑到他们头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今天他们要我们留下,因为我们是这个国家最大的雇主,如果山姆大叔遗弃他们,他们就会在国际货币市场上遭遇信心危机。打包,不打包;不打包,又打包。感觉很棒。哈瑞,露伊莎好吗?”

“谢谢您,将军,露伊莎非常好,知道您问起,她一定会更好。”

“弥尔顿·简宁是个顶尖的工程师,也是高尚的美国人。很遗憾他离开我们了。”

他们试穿一套三件式的炭灰色羊驼呢,单排扣,要价五百美元,这是整整九年前潘戴尔向他的第一位将军所开的价码。他拉拉裤腰。将军永不发胖,体格犹如运动天王。

“我想,接下来会有位日本绅士住在这里。”情报员哀悼说。他折弯将军的胳膊肘,两人都看着镜子。

“还有他的整个家庭、仆人和厨子,我一点都不怀疑;你绝对不会认为他们有人听说过珍珠港。老实说,将军,这让我很沮丧,旧有秩序的改变,请容我这么说。”

就算将军已想到如何回答,他的答复也被妻子宜人的声音给打断了。

“哈瑞·潘戴尔,你得马上把我的丈夫还给我。”她快活地抗议,手里抱着一个插满百合的大花瓶,不知从哪里飘进来,“他完完全全属于我,你别在这套西装上动一针一线啦。这是我见过最性感的东西。现在,我想再和他私奔一回。露伊莎好吗?”

他们在一家闪着霓虹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碰面。咖啡馆旁边是废弃的海洋铁路终点站,现在已成为运河一日游的搭船地点。欧斯纳德戴了一顶巴拿马帽,瘫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肘弯里抱着一个原来不知装什么的空玻璃杯。从潘戴尔上回见到他至今的一个星期里,他添了体重,也添了年岁。

“茶,还是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