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2/3页)

孩子们最后会完全褪去婴儿的模样吗?又或许,无论孩子多大,父母依然能够看出他刚出生时的可爱面庞?

我想起那时候,我们刚把双胞胎从医院接回家,我和艾莉森总是趴在婴儿床边,看着他们呼吸。大部分时候,我们这么做,是出于一种刚刚为人父母的患得患失,总想确认一下孩子还好好的。不过,我觉得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感受一下这份难以言喻的奇迹,这是我们亲自创造的。

想想他的成长过程,实在妙不可言。从我第一次听到他跟他妹妹的心跳和鸣,到他在妈妈的肚子里长到八个月大,再想想他现在竟然能做这么多复杂的事情,甚至念旧到非得穿着小到不行的睡衣,我简直觉得难以置信。

我也忍不住想,不知爱玛正在做什么?此刻,她也在睡觉、流口水吗?她身上穿着什么?她的小胳膊摆出了什么姿势?我太思念她了,觉得胸口一阵绞痛。我也想看着爱玛那可爱的小圆脸,同样惊叹她曾经是那样小的一个宝宝,如今却长成了一个小女孩儿,而将来呢?我祈祷着,祈祷着,只盼她能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紧随其后的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我一下从幻想中回过神来,赶紧走到墙边按下开关,关上了屋里的灯,免得萨姆醒过来以后看到爸爸的那副怪模样:一边掉眼泪,一边盯着他。然后,我又走到他的床边,给他盖好被子,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当我离开房间时,他睡得正熟。

屋外,暴风雨在肆虐。倾盆大雨洗刷着整栋房子,树木在狂风那神秘莫测的节奏下来回地摇摆。不远处,一群野狗在风雨中咆哮,用它们独有的方式对抗着大自然的狂暴。

我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我们的卧室,结果发现有一个身影正坐在宽大的窗台上,望向外面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你来了。”艾莉森说。

“嗯。”

“萨姆呢?”

“睡了。”

“他叫你陪他一起睡了?”

“没有。是我给他念故事的时候自己睡过去了。”她轻轻地笑了。

“我能过来跟你一起坐会儿吗?”

她立刻直起身子来,在背后给我腾了个空。等我坐下以后,她便将身体挤进我的两条腿中间,背靠着我的胸膛。我用双臂圈住了她。

“总体来看,他真的很坚强,”她说,“我是说,他确实有那种……我不知道怎么说,说是忧郁也好,伤心也好。那种时候你能看出来,他在想她,在思念她。但其他时候,他表现得很正常。”

“你觉得这是一种大人的适应能力,还是一种孩子的天真无知?”

“也许二者皆有吧。”她说。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又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短暂地照亮了我们家的院子、河滩和远处的河流。等到随之而来的雷声消散以后,她说:“你为明天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我说。

“我不是说开庭的事,我是说——”

“爱玛的事,我知道。”我说。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提起交换人质的话题了。我们一致认为,在放走萨姆的时候,对方之所以那么痛快是有理由的。他们把儿子迅速地还给了我们,因为他们手里还有我们的女儿,而且他们还有需要我做的事情。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截然不同。一旦判决下达,我对他们来说就毫无用处了,爱玛也是一样。而且,对绑匪来说,她还会成为一个隐患。如果他们被抓住,爱玛的证词将会对他们极为不利。所以,我必须等到爱玛平安地回来才能给出判决。这件事我们已经谈过许多次了,我以为她又要旧话重提。

然而,她只是说:“成败在此一举。”

“我知道。”

她转过头来,看向我的眼神难以形容。我从来没见过她如此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