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枝的手术(第4/10页)
初枝觉得与自己无关似的,用手指在摩挲老树皮。
连与老树皮摩擦的触觉也像是对初枝的安慰。
此处高台仿佛浮在城市杂音的海洋之中,附近听得清晰的却只有车站的铃声。连车站工作人员的叫喊声也乘着晨风带来了哀愁。
“眼前就是上野车站。到高台边沿就会看见火车的出站进站口。”
“是吗?火车的车顶上是积着雪开过来的吗?”
初枝侧耳倾听。
“还未到雪一直不化驶到东京的时候。”
坐在路旁樱花树下的长凳上,宽阔的枯草地上的亮光让人也感到太阳已升高。
从动物园传来的猛兽的咆哮声犹如要把附近的喷水声压住似的。公园里游人稀少。
“这,是黑和服吧。”
初枝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
阿岛沉默不语,她的目光落到了露在大衣袖子外面的丧服上。
“妈妈的也是这样的吧?”
“从这里径直走下去,松饭店就在附近。给你重买一件和服来换这件。”
“行啦,不要。”
初枝拽住阿岛的衣袖,好像缠住不放似的追问:“妈妈,还有事隐瞒吧?”
“隐瞒?”
“就像这和服……穿着这样的和服装欢乐,我认为妈妈太可怜啦。您下是哭了吗?”
“欺骗初枝是我不好,但是……”
“叫外人看起来会觉得可笑的。一想到连妈妈都这样骗我,就感到害怕,就什么也弄不明白了。”
“怎么会有那种事!”
“可是,自从来到东京以后,妈妈您变了许多。老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哭是吧?我都一清二楚。”
初枝一反常态,口气生硬,拼命瞪大眼睛搜索天空,而且直冲着太阳。
阿岛朝初枝的同一方向抬头望去,立即感到异常晃眼。
“我对什么爸爸不爸爸毫不在乎,可是……”
“是吗?”
阿岛表示怀疑,注视着初枝的侧面。
六
阿岛心想,若不是穿着丧服,就在这给礼子挂电话,直接从这里绕道去大学医院。
母亲的眼睛便是女儿的眼睛,一直生活在母亲替她描绘的梦幻世界里,即生活在母爱世界里的初枝,由于此次的丧服等事,好像已渐渐怀疑起母亲来了。
这样一来,仿佛永远在母亲腹中的失明孩子的坚定的爱情也将产生裂痕。
湖面的冰到处都在破裂,惊呆的孤零零的一个盲人站在正中央。无疑在初枝心中萌发了这样的不安。
阿岛焦急万分,也许治好眼睛能看得见东西这正是此时的救星。
一回到旅店阿岛便立刻打了个电话,但是礼子不在家。
“我已经拜托他们,等小姐一回来马上对她说我们想见她,所以兴许她今天晚上就会来的。”
阿岛替初枝解着衣带,心中不免产生几分担忧。
本来约好在太平间等她回话,不料却出了那种事,礼子会不会生气呢?
迄今为止,礼子那边仍杳无音信。这会不会是因为让芝野的孩子受伤的事传到了礼子耳中,令她讨厌了?
“去你的,这种和服丢给收破烂的算啦!”
阿岛自己也脱下和服使劲地扔在一边,望着初枝说:
“连叠它都觉得讨厌!”
“上坟很累人啊。”
换完衣服,阿岛点燃一支香烟抽着,可依然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妈妈出去一下就回来。我不在时如有客人来,请他留言好啦。”
“哦?”
初枝面带愁容。
“不会有什么事的。好像是一个你爸原先手下的人,得知我来到东京,便一定要见一面。他大概很替我们担心。”
“担心什么?”
“你问担心什么,那人大概觉得你父亲去世了,初枝你肯定会陷入困境的。”
初枝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我马上会回来的。”
阿岛已站起身,但一想到也许会被初枝怀疑,马上又摆弄摆弄围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