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大塞米拉米斯酒店(第4/4页)

“你也对他们笑一笑。”

芙颂说:“行了,我笑过了。你还要我做什么,跳肚皮舞吗?”

我忘记芙颂也醉了,我在意她说的每一句话并为此忧伤。但我的幸福是不会被轻易破坏的。喝着喝着,我进入了人们感觉整个世界是一个整体的那种深刻的精神状态。我脑子里的电影揭示的也正是这个主题。多年来,我为芙颂感受的一切,我为她忍受的所有痛苦,带着世界的复杂和美好,在我的脑海里变成了一个整体,这种整体和完整的情感不仅让我觉得异常美好,还给予了我一种深切的安宁。正在那时,我的脑子对苍蝇如何能够不让脚绕到一起而快速走动产生了兴趣。随后苍蝇消失了。

我握着芙颂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我明白我所感到的安宁和美好正从我的手上传给她,又从她的手上传给了我。芙颂漂亮的左手像一头疲惫的动物那样趴在下面,而我的右手像是另外一头从后面抓住它并粗暴地爬到它身上、压住它的动物。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脑海里,在我们的脑海里旋转。

我说:“我们跳舞吧。”

“不跳……”

“为什么?”

芙颂说:“现在我不想跳!这么坐着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我明白她指的是我们的手,我笑了笑。时间仿佛停止了,我既觉得我们好像手握手在那里坐了好几个小时,又以为我们才刚刚坐下。一瞬间,我忘记我们在那里做什么了。随后,我看见餐厅里只剩下我们俩了。

“法国人走掉了。”

“他们不是法国人。”芙颂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了他们的车牌。他们是从雅典过来的。”

“你在哪里看见了他们的车子?”

“他们要关餐厅了,我们也走吧。”

“我们这不还坐着吗!”

“没错。”

我们又手握手坐了一会儿。

她用右手小心地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能干地用一只手把烟点燃,冲我微笑着慢慢把烟抽完了。我感觉这仿佛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正当我脑子里的一部新电影刚要开始,芙颂抽出她的手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起来了。我看着她的红裙子,没有任何踉跄、小心翼翼地走上了楼梯。

芙颂说:“你的房间在这边。”

“我先送你回房间。”

她轻声说道:“不,你去你自己的房间。”

“我很伤心,你不信任我。你怎么和我度过一生?”

“我不知道,”她说,“快去你自己的房间。”

“非常美好的一个夜晚。我很幸福。余生我们的每一刻都会这样幸福地度过,相信我。”

看到我要去吻她,她先搂住了我。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几乎是强吻了她。我们久久地亲吻着。有那么一会儿,我睁开了眼睛,我在狭窄、闷热的走廊上看到了阿塔图尔克的照片。我记得,接吻时我哀求她去我的房间。

从一个房间里传来了一声警告我们的假咳声。一扇门的门锁响了几下。

芙颂挣脱了我的搂抱,拐过走廊消失了。

我在她身后绝望地看了几眼。走进房间后,我和衣一头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