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烦恼将成为明日的笑话(第4/23页)

一成名,就开连锁店,可惜连锁店的面没有大师傅精心炮制,水平就低落了。

外国人看到有生意可做,也纷纷学习开拉面店。烹调究竟不是什么高科技,失败了再试,总有一天做出好拉面来。但是我们学的都是外形,从来不由精神着手。

拉面的精神,从人手精简开始,每家店不会多过三四个职员,一天能做多少生意就卖多少碗,再多也做不来。人手一少,客人要等。等,是服从性很强日本人的本能,而且他们很享受等待这个过程。

在香港生意一好,先扩充铺面,增加人手。要不然怎么应付心急的客人?这一来,大师傅变成一个嘴边无毛的小子,我们的拉面在质量上是永远跟不上人家的。

只要有高水平,钱可照赚。像尖沙咀加连威老道巷子里的“土门DOMON”,就依足日本方式经营,人手很少,但能做出一流拉面,价钱并不便宜,利润还是很高的。

北海道的札幌,有一条叫“拉面横丁”的小巷,三十间店挤在里面,每家都只有两三个人打理,为了求变化,加上海胆、三文鱼子、大螃蟹腿之类,卖得很贵,大概两百块港币一碗。在仙台附近的气仙沼,更有鱼翅拉面卖。各出奇招,但基本上还是要汤底和面条做得出色。

我认为日本最好的面档有东京筑地渔市的“中川”和大阪黑门市场的“黑门”。前者清汤底,熬了大量材料,后者的猪肉汤底,香浓无比。两家人用的面都很细,幼条面到底容易入味。

数十年前,在京都银阁寺旁边有一推车面档,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的辣椒酱,像桂林的一样,加了很多的大蒜,深夜还有很多客人排队。

东京日比谷公园外,从前也有猪骨拉面摊,汤中滚了一大块肥猪肉,用个铜筲盛住,敲着箕柄时,细小的肥肉料掉进汤中。友人见了害怕,我骗他们说是骨髓,大家又吃了。在寒冷的夜晚,一人捧一碗蹲在银杏树下吃,不羡仙矣。

至于日本大赞的惠比寿拉面,我吃过,不外如此。

什么才是一碗完美的拉面呢?像银阁寺和日比谷前的,就是完美。因为这些档子已不存在。失去的东西,永远是最完美的。

又在伦敦的“WAGAMAMA”,意思是“任性”的店子吃过,它为一间两个英国人创办的拉面店,本来不出奇的东西,因为我在欧洲旅行久了,西餐吃厌了,来这么一碗拉面,也觉得是完美。

每一个人都有一家他们认为完美的拉面店,这是他们试过一间又一间的结果。不努力,隔壁有一家就整天去吃,绝对不去比较。那么,你吃的不是一碗完美的拉面,充其量,也只能说一碗完美的“饲料”而已。

土炮

到各地旅行,最爱喝的是当地的土炮,最原汁原味,与食物配合得最佳。(蔡澜语录)

到各地旅行,最爱喝的是当地的土炮,最原汁原味,与食物配合得最佳。

在韩国,非喝他们的马可里不可,那是一种稠酒般的饮料,酒糟味很重,不停地发酵,愈发酵愈酸,酒精的含量也愈多。

当年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韩国人们的饮食大多会混上些小麦或高粱等杂粮,马可里也不用纯米酿,颜色像咖啡加奶,很恐怖,但也非常可口,和烤肉一块吃喝,天衣无缝。

后来在日本的韩国街中,喝到纯白米酿的马可里,才知道它无比的香醇,买了一点八公斤的一大瓶回家,坐在电车上,摇摇晃晃地,还在发酵的酒中气泡膨胀了,忽然啪的一声,瓶塞飞出,酒洒整车,记忆犹新。

当今这种土炮已变成了时尚,当今韩国各餐厅都出售,可惜的是有些有防腐剂,停止发酵,就没那么好喝了。去到乡下,还可以喝到刚酿好的酒,酸酸甜甜的,很容易入喉,一下子就醉。

意大利土炮叫Grappa,我翻译成可乐葩,用葡萄皮和枝酿制,蒸馏了又蒸馏,酒精度数高,本来是用作饭后酒,但餐前灌它一两杯,那顿饭一定吃得兴高采烈,而且胃口大开,这才明白意大利人为什么把那一大碟意粉当为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