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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原辩护人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在意,随后挂上一脸浑然不知的表情,仿佛在说:就算不明白,也别多问了。

我当然懂,我可是忠实的助手。健一看了一眼身旁的父亲,坐在驾驶座上的野田健夫正借助反光镜冲着儿子微笑。老爸应该什么都不明白吧?

不,他或许是明白的。

因为我们是父子。想到这里,健一突然觉得,这种感觉还不赖。

他们一路来到大出家门口。一见面,大出俊次马上来了一句:“野田,你在傻乐什么啊?”

被告大出俊次今天要出庭受讯。比起歇斯底里的暴怒,略带三分怒气才是最好的,因为这是他最自然的状态。

另一方面,井上康夫的家人愉快地克服了今早的纷扰。面对匆忙赶来采访的记者,邻居们不堪其扰的抱怨声此起彼伏。而康夫表现出像模像样的法官风范,这让家人们惊叹不已。

此时愤然而起的是康夫的父亲。他早就被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和门铃声搅得火冒三丈了,甚至嚷嚷着要到门口召开记者会,最后被妻子和儿女拦住了。

康夫说:“记者会应该由我来开才行。”

结果他马上被没睡饱的姐姐叩了一记脑门。

在姐姐的提议下,一家人上了电话预约的出租车,一同奔赴学校。尽管不清楚出了什么事,那位资历颇深的出租车司机还是老练地甩开了尾随而来的记者和主持人。

“还真有点当上首相的感觉。”康夫的父亲不无得意地说,“看那阵势,算得上追踪采访吧。”

“才不是呢。”康夫的母亲说,“不过,我好像解开了久思不得其解的谜。之前我一直纳闷,我怎么会生出康夫这样的孩子?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康夫,你身上的基因应该全部来自你爸爸。”

“你是在夸康夫优秀吗?”姐姐问道。

妈妈笑道:“都是不着边际的怪人。”

“啊,好伤心。”父子俩异口同声。

是不是怪人姑且不论,面对济济一堂的旁听者,井上法官在开庭后立刻作出的说明——他称之为“告喻”——确实相当精悍。

开庭比规定时间晚了三十分钟,而被挡在门外的媒体人士依然吵吵嚷嚷,不愿轻易散去。人们的兴奋和激动升高了体育馆内的气温。

面对旁听席上的听众,井上法官简单说明了昨天大家与垣内美奈绘见面的情况,干净利落地作出解释:与垣内女士的会面对校内审判相当有意义,会面期间并未出现任何形式的危险,校内审判相关人员都为垣内女士的主动投案而高兴。最后,他卸去法官的威严,以初三学生的身份,用一句“我们衷心希望森内老师能早日康复”结束了自己的发言。演讲结束后,一部分旁听者给了他热烈的掌声。或许是被他的气势镇住了,之后并没有出现试图阻碍审议进程的发言者。

接受井上法官的指示,藤野检察官站起身,将等候在旁听席第一排座位上的增井望叫到证人席上。

在等候的过程中,增井望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他的紧张俨然转变成了恐惧。宣誓时,他的声音很小,还微微发颤。井上法官让他大声一点,他反倒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

今天一早去约好的见面地点——公园接他时,藤野凉子再次当面向他确认:出庭作证真的没问题吗?如果不愿意,尽管拒绝,不用勉强。你的证言至关重要,可一旦走上证人席,就很难保证不对你今后的生活学习带来负面影响。你之前一直瞒着父母向校内审判提供帮助,对此我们十分感谢。即使你今天不出庭,只需要提交陈述书作为书面证据就行,我们会同样感激你……

然而,增井望的意志十分坚定,没有血色的薄嘴唇绷得紧紧的。他清楚明晰地回应道:“我要出庭作证。我要诉说自己受到的伤害,要让素不相识的人们仔细倾听我的申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