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5/6页)

她后退着,摇着头,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这个话题本身是新的,可措辞却太熟悉不过了。

律师的把戏对我不起作用,杰罗德——我嫁给一个律师的时间太长了。我们都知道,有关手铐的事根本不是冲我来的。那是冲你的……直说吧,那是为了稍稍弄醒你那酒精浇蔫了的玩意儿。所以,收起你那该死的女性心理吧,好吗?

杰罗德意会到了却窘迫地笑了。说得不错,宝贝,没致人于死地,却也是有力的一击。最好的防御也是很好的进攻,对吧?我想,我教会了你那一点。可是,没关系。就是现在,你可以作出选择。要么戴上这手镯,要么挥动那个槌球杆再把我打死。

她环顾四周,惶恐沮丧地意识到,威尔生日聚会上的每一个人都在观看她面对这个全身赤裸的(也就是除了他的眼镜之外)。超重的、性欲激起的男人……不光是她的家人,童年时的朋友也在看。她大学一年级时的导师亨德森夫人也站在旁边。鲍比·黑根——那个带她去参加高年级舞会,后来在他爸爸的旧车后座上干了她的人——站在院子里,他旁边站着内沃斯牧师堂的那个金发姑娘。那个父母喜欢她、却宠爱她哥哥的姑娘。

巴利,杰西想。她叫奥莉维娅,她哥叫巴利。

金发姑娘在听鲍比·黑根说话,却看着杰西。他们脸色平静,不知怎的形容憔悴。

她穿着件汗衫,汗衫上画着自然先生匆匆沿街而跑,自然先生嘴里吐出的话语印在气球上:“邪恶不错,乱伦最佳。”站在奥莉维娅身后的是肯黛尔·威尔逊。是她雇用了杰西第一次从事教学工作。她正在为杰西小时候的钢琴教师佩奇夫人切一块巧克力生日蛋糕。佩奇夫人看上去相当活跃。两年前她在阿尔弗莱德的考瑞果园摘苹果时中风身亡。

这不像在做梦,像要淹死了。似乎我所认识的每一个人都站在这里,在这古里古怪的星光照耀的下午时分。看着我那全身赤裸的丈夫试图让我戴上手铐,而玛文·盖伊唱着:“我能得到个证人吗?要说有什么安慰的话,那就是:再不可能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接着他们行动了,她在一年级时的老师沃兹夫人开始笑了。老考伯先生也随着她笑起来,考伯先生是她们的园丁,他一直工作到1964年退休。梅迪也加入到笑声中。还有露丝,胸上有伤疤的奥莉维娅,肯黛尔·威尔逊和鲍比·黑根几乎笑弯了腰。他们互相拍着背,就像那些在当地理发店听到了最最下流的玩笑的男人们。也许这笑话的关键语就是:

女人因其xx道而成为生命维持系统。

杰西往下看了看自己,发现她现在也全身赤裸了。她的胸前用一种唇膏写着一行讨厌的字:爸爸的小姑娘。

我得醒过来,她想。要是醒不了我会羞死的。

可是她没醒,至少没有马上就醒。她抬头看去,看到杰罗德那张会意却宽阔的笑脸变成了张着大嘴的伤口。突然,从他的牙齿间伸出了那条野狗血淋淋的嘴。狗也咧着嘴,从它的尖牙之间冒出来一颗头,就像某种淫秽的分娩。这颗头属于她爸爸。他那总是碧蓝色的眼睛现在成了灰色,咧着的嘴上方,眼神里闪着迷狂的光。她意识到这是奥莉维娅的眼睛。接着,她还意识到别的东西:湖水那种干巴巴的矿物质气味,那么淡淡,却那么可怕。这气味无处不在。

“我爱得太苦了,朋友们有时这么说。”她爸爸在狗的嘴里唱,而狗又在她丈夫的嘴里。“可是我相信,我相信,一个女人应该以那种方式被人爱。”

她扔开槌球杆,尖叫着跑了。当她经过那个古怪的头套着头的可怕动物时,杰罗德啪地将手铐铐住了她的手腕。

逮着你了!他得意洋洋地叫道。这着你了,我高傲的美人儿!